“若在這荒山野嶺中,做一對逍遙夫婦,該有多好。”他立在這隔世桃源之外,輕輕嘆了一句。
“這是我爹孃,當年的居所。”她淚光點點,強忍著轉身迎上他,前思後想,終於娓娓而言:“師父說爹孃,世事難料,事與願違,我先前不明。是相識了程大哥,才懂了那些詞句。程大哥……與琪玉姊姊天生一對,不必憐我命苦,棄了良緣佳偶。”
“你這是氣我?”他心口一緊,伸手拉緊她的手臂,“你當我方才之言是因憐憫?你明知我對琪玉無意。”
“那……那也不成。”她理屈詞窮,抿了小嘴,擺過頭去,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地,啪嗒啪嗒溼了衣襟。
“有何不成?小貓,你到底為何一再刁難,折磨於我?”程音先前愧疚,此時卻氣惱上湧,怪她吞吐不直言。“歷經這一載煎熬,我只知不可再顧及其他,若是心中所指,便該行之所向……”他幾句未完,卻聽她哭聲愈發響亮,繼而竟委屈不支,軟塌塌的蹲下。
“小貓!”他揚了眉毛,不明就裡。“你這是幹嘛?”
“程大哥……嗚嗚……”她哭得兇狠,言語不清。“那日救你,我才知潘琪海也那般救我……我哪裡有臉見你……”
“救我……救你?”程音伸手給她抹淚,嘟噥一句,心中翻湧幾下,才漸漸撥開雲霧。“潘琪海說中毒那日他曾救你?”
“程大哥你說……女人只可親相公,我已被別人親了,再也不能讓程大哥做相公了。”
他終於摸清頭腦,倒在她身邊的草裡,興味地瞧著她哭,待她抽泣時抬眼望他,抓準她不備,伸了下巴,在她唇上淺淺一吻。
“可是記起了?”他笑,摸去臉頰上帶過的淚珠兒。
又是一記淺嘗輒止。
“還沒記起?”他扶她緩緩起身,挑著眉眼等著。
仍是半晌不語,他笑嘆一聲,攬她入懷,貼在耳邊,寥寥數語,將那雨夜經過與她說了。聽她唇邊隱隱抽氣,貼近的面頰,燒著了似地燙起來,再拉遠了瞧,果真熟透了兩片臉蛋。
“他……他為何騙我?”林子衿又犯了老毛病,將那手指摳的起皮,埋頭痴痴問道。
“誰知他用了什麼法子,瞞天過海,造弄一場生離死別。”他說起方才那段,臉上也幾分掛不住,嗓音弱了下來,卻更顯溫存。那亮澄澄的目光巧遇,二人皆是羞赧,垂首望見那情不自禁勾牽的指尖,心中坦坦。
時光不可逆流,前緣已然再續。
晨風攜語
熹微之中,似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金沙,細碎閃爍著洩進小屋。山風無聲,卻攜來清零鳥語,若隱若現在耳邊。雖是陋室,但因喬書雲隔年清掃,倒也乾爽整潔,那石床早已沒了被褥,上面熟睡的疲累小人兒,身下墊著程音的外衫,側身而臥,滿臉香甜。
他支著的手臂有些痠麻,終究還是不敢大動,輕手輕腳地挪了個姿勢,與她臉對臉躺著,唇邊的笑窩,怎麼也收不住。大概是累壞了,昨日一番辯白,敘說過往一載的舊事,直至月華滿地的深夜,她才稀裡糊塗地睡過去。這會兒和衣而眠,頭上說不出樣式的髮髻,軟塌塌地亂在腦後,霧露滋潤似的臉頰上,泛著柔膩的光華。程音的目光,細細掃過密實的長睫,滑過小巧的鼻樑,落在那軟唇上,一時又笑她變作這般摸樣,抿嘴樂了。
她這時呼吸綿長,若有若無地吹過來,打在臉上,惹得他不禁鼻尖發癢,忍不住“阿嚏”一聲。那響動不答,可還是驚醒了她,眉頭微顰,抬起眼皮來。
“程大哥。”她睜眼頭一句,便是這般甜絲絲的喚他,繼而迷迷糊糊地傻笑,瞅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心頭那滋味便是多少顆蜜石榴也抵不過的。
他也笑著,溫存浮在彎彎眼角,似有許多話含在眼內,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