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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他們的氣沒處撒,於是破口大罵高鶚,硬是說這個“光明”的尾巴是高鶚給安上的,削弱了曹雪芹“原著”的戰鬥鋒芒。當然,也有人不同意這種說法,他們列舉事實說明那後40回的故事大體上與前80回相一致,雖微有小疵,但並非他人偽續。更有人認為,賈寶玉中舉出家是完成了人生所有的“禮儀”之後的“自覺”行動,它的審美意蘊並不比抉微索隱者所說的結局遜色。這場爭論究竟誰對誰錯,誰高誰低,暫不必去下結論,再爭論一千年、一萬年之後或許有位智者會告訴人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個人始終認為,賈寶玉的中舉、出家之結局早在前80回中已有了伏筆,而非他人“狗尾續貂”之作。

(1)小說第9回回目是“戀風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頑童鬧學堂”。開學之日,恰巧賈政在家會客,聽說賈寶玉要上學之事遂問李貴寶玉在學上唸了些什麼書,李貴忙回道:

哥兒已經唸到第三本《詩經》,什麼“呦呦鹿鳴,荷葉浮萍”,小的不敢撒謊。

李貴所說的“呦呦鹿鳴”句,取之《詩經·小雅·鹿鳴》篇,原句為“呦呦鹿鳴,食野之苹。”古人以此為“中舉”之兆,後一句“荷葉浮萍”表面上看是李貴順口溜出來的,但作者卻有寓意存焉——即“荷葉浮萍”乃是逃禪(出家)之兆。清二知道人在《紅樓夢說夢》末條雲:

金陵孫雲本明府,名巖,亦喜說《夢》,殊能得雪芹言外之意。吾友陳子為述其語云:“李貴有‘呦呦鹿鳴,荷葉浮萍’之說,聞者皆笑其杜撰之俚。不知‘呦呦鹿鳴’者鄉闈報捷也,‘荷葉浮萍’者闈後潛逃也。寶玉之末路已兆於此矣。”伏讖言於遊戲之中,雪芹之慘淡經營,非明眼人不及此。

李貴之言“無意”,作者如是寫則是有意——即“伏讖言於遊戲之中。”

(2)至於寶玉逃禪之兆,非止此處暗喻。第22回“聽曲文寶玉悟禪機,制燈謎賈政悲讖語”中有兩處文字值得注意。一是當寶釵念出《點絳唇》中《寄生草》時,“寶玉聽了,喜的拍膝畫圈,稱賞不已”。曲雲:

漫搵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臺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那裡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

此以曲寫寶玉之未來形景。二是寶釵之謎語:

朝罷誰攜兩袖煙?琴邊衾裡總無緣。

曉籌不用雞人報,五夜無煩侍女添。

焦首朝朝還暮暮,煎心日日復年年。

光陰荏苒須當惜,風雨陰晴任變遷。

接著小說中寫道:“賈政看完,心內自忖道:‘此物還倒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詞句,更覺不祥,皆非永遠福壽之輩。’”顯然,賈政已知道謎底為“更香”——“琴邊衾裡總無緣”!

(3)小說多次寫到寶黛之間互探心底事,甚至以死明誓。一次當黛玉說到“死”的時候,寶玉立即說“你死了,我作和尚去!”這些話從字面上看或可說是小兒女一時口急不擇言,但從文字前後的內在聯絡看,則是作者有意點染,伏脈千里。

(4)讀者一定注意到小說“楔子”中的一段文字,即當絳珠仙草與神瑛侍者“下凡造歷幻緣”時,僧道曾有言在先:“待三劫後,……同往太虛幻境銷號。”黛玉先“淚盡而亡”已到幻境銷號,那麼寶玉的結局只能是要麼死,要麼出家。前者即不是作者意旨,後者出家則是必然之路——石歸山下無靈氣!

以此而論,賈寶玉中舉之後出家的結局是《紅樓夢》作者創作的原意,非他人所偽續之作。對此我是心領之神會之,倘是“尋根究底,便是刻舟求劍,膠柱鼓瑟了。”

2005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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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倘或樂極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