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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梁走

梁儲終於要走了,原本計劃是要等到榮王冊封禮儀完畢的時候再走的,但是連綿不斷的大雨,使本來就多且繁瑣的事情更加多了起來,身體更加吃不消了。

這日梁儲一身便服進宮,皇帝沒有在日常議事的乾清宮接見梁儲,而是選在了謹身殿後雲臺左右門,稱為“平臺”的地方進行召見。因為平臺頗狹,排不開儀仗,故而禮儀簡略,適合召對。

梁儲被宮中內侍領到平臺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弘治年間。那時,孝宗皇帝常常會在這個平臺上召見大臣們,與他們共商國事,探討天下大計。

那些日子裡,君臣之間相互信任、坦誠相待,創造了“弘治中興”。

如今,孝宗皇帝已經離世多年,而自己也已經垂垂老矣,歲月如梭,時光荏苒,轉眼間已經物是人非,一切都已改變。

他想著想著就看到了前面御座上有一個人端坐著,心中頗為驚訝。他仔細地看著那個人,發現他的模樣竟然和孝宗皇帝十分相似,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只是定睛一看,端坐御座上的是當今的天子,梁儲趕忙行禮問安。

朱厚照說道:“梁先生平身,劉全忠給梁先生搬個凳兒來。”

待梁儲謝恩坐下後,朱厚照笑著說道:“梁先生剛才在看什麼,那麼入神?”

梁儲笑著說道:“臣剛剛看著陛下,如孝宗皇帝一般,故而有些瞧著入神了。”

朱厚照笑道:“朕豈能如父皇陛下。”

梁儲道:“陛下莫要如此,先帝在位宵衣旰食,勵精圖治,一掃憲宗皇帝晚年怠政之弊,故而稱‘弘治中興’。然祖宗功德深厚,慶祉延綿。陛下以鼎盛之年,聖聰天啟,睿體神護,誠宜重惜以養天和,行王道,兼聽諸臣之言;每日而起,出入門棖,上下階級,莫煩其勞;視朝聽講,退而親覽,章奏萬幾,要常備不懈,如此螽斯麟趾之兆,何愁不現?”

朱厚照仍只是笑著道:“先生教誨,朕自當記著。”

梁儲道:“臣自弘治四年任司經局洗馬,在東宮中侍奉陛下讀書始至今已三十年矣。陛下,臣今日一別,恐難再見陛下,所以臣臨走時再對陛下諫言,已報陛下也。”

朱厚照聞言端坐了身體,認真的說道:“梁先生請說。”

梁儲道:“昔時唐太宗對左右曰:‘君猶器也,人猶水也,方圓在於器,不在於水。’陛下登基以來,寵信中官、邊將頗深,二者勾連非國家之幸,況佞臣在側,亦非君王之福,君王夙夜不怠亦有疏忽,佞臣非但不建言,反而會放大君王之過。況榮王以至京師,居於內禁,置君左右,陛下使之行供問安視膳之禮,代奉先晨謁之勞。然雖有名儒大臣教導,亦不如陛下身體力行之。陛下”

朱厚照正仔細得聽著,發現梁儲聲音漸漸地哽咽起來,又見梁儲跪了下來哭泣說道:“陛下,臣平生和氣,少有激烈之言。今日御前失狀,乃因剛才諫言陛下教子而思臣之教子,臣覥顏對陛下言之。嗚嗚嗚”

朱厚照見此也不免唏噓,於是安慰道:“先生何必如此?”

梁儲接著說道:“臣離家至今,對犬子疏於教導使之犯下大錯,若非陛下寬容,犬子如何苟活至今啊!”

朱厚照:“先生,事情已過去許久何必記掛在心上啊。”

梁儲接著說道:“臣以聖人言論教陛下讀書,如今臣卻又發生此事,臣不應覥著臉立於朝堂,早該請辭。”

朱厚照扶起梁儲仍勸道:“‘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人之常情,先生莫要自責了。”

梁儲擦擦眼淚道:“是,臣謝陛下。”

二人又說了許多話,朱厚照說道:“終有一別,朕終不能將先生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