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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男人動作不頓地解下外裳,披在她身上、攏好, 這才道:「府裡的人應當有準備更換的衣裳, 待會這裡的事情結束, 我們一同過去。」

「唔。」衛明枝應了聲,心知此地不是說私密話的好時機,也淡下來追根究底的念頭。

見男人凝鬱的臉色, 又給他寬心:「若那個人是要針對你,那他的謀劃也沒有得逞。」

瞧他並沒有因此言好轉, 略一思索,她繼而道,「況且現在天兒已經轉暖了, 我就當玩了場水,又不會著涼。」

男人總算面色稍霽。

人已被哄好,她也得空隨意地側身看了眼:

院內的勛貴僧人都沒什麼大礙,就是模樣狼狽了點。那銅佛正巧歪倒進了蓮池之中,除了掀起不合時宜的水花,並沒有傷到人。倒是載著佛像的木架子被崩得四分五裂,一半隨佛像一起砸進了水裡,一半還露在池邊。砌池的漢白玉石磚亦被砸得碎裂凌亂。

緊接著,衛明枝便覺察到她的臉正被一道森然的目光盯著。

她把身子再度側了側,尋找到了目光的來源——

蓮池對面的御座之上,那年輕陰沉的北齊皇帝正托腮端詳著她。就連顫抖不堪的寺廟住持在他腳旁跪下請罪,他都恍如未見。

衛明枝猛地想起廣寧王話裡的那個「他」。

心頭一顫,她只遙遙朝那皇帝俯身行個禮,便背過身去,再也不與他對視。

可後背那道視線仍如跗骨的毒蛇一般緊追不止。

正適時,她的手臂被人觸到。

衛明枝回神一瞧,卻是廣寧王。他觸到她的手臂後,彷彿是找準了位置,一路下移,直至將她的手給牽好,方沉聲道:「我們去旁邊。」

走遠些,背後的那道視線也消失不見了。

衛明枝舒心不少,望幾眼身旁深沉冷靜的男人,不禁想到了他前幾日的大理寺之行。加上這回佛像之事,已是那皇帝的兩重試探了。

看來她當初對那皇帝疑心病重的推斷果然是正確無比的。

就是不知還有沒有第三回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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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像已落水,也算是沐浴過一番了。加之一行勛貴都濕著衣裳,這浴佛盛典在懲戒過幾個「肇事者」後便草草結束。

皇帝領著眾後宮眷屬直接前往金鐘寺內禮佛。

餘下來的各王公大臣則各自去尋找府中的僕侍更換濕衣、未帶更換衣裳的為了不失儀幾乎全都打道回府了。

衛明枝從寺裡廂房換好衣裳出來,廣寧王還等在門口。

此時辰時還未過,日頭灼亮得很。

「接下來該做什麼?」她盤算,「按照禮制,好似應當去焚香念經了,午膳還要吃齋飯……不過人走了這麼多,這禮制還作數麼?」

「自然不作數了。」廣寧王道,「接下來想做什麼,全憑殿下喜歡。」

「真的?」

見人點頭,她思索片時,興致盎然道:「我不想念經,我想去逛廟會!」

「那便下山。」

一旁乾等待的老管事終於聽不下去了,小聲地打斷:「王爺,這……」

廣寧王稍一側首,老管事便知悉此事已然多說無益,只得躬身應承下來:「王府的下人沒帶更換的衣裳,未免失儀,王爺與王妃已經先行回府了。」

衛明枝聽明白後,給他道聲謝:「有勞管家代為轉達了。」

老管家又是一陣恭謙。

話音漸落時,佇在一旁的廣寧王倏地輕聲道:「這金鐘寺我雖熟悉,可山下的廟會卻年年有變。」

衛明枝垂眸瞥一眼他身側那隻皓白修長的手,心底好笑,到最後還是上前順意牽住他,像安撫府中那隻白貓一樣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