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知道時機未到,所以並沒有詢問出口,只側頭望了眼層層石階之上的恢宏古老的寺廟,道:「這裡的規矩我還不是很熟,你一會兒要提醒著我點。」
「好,不會叫你出錯的。」
衛明枝聞言滿意地點點頭,又回眼看他:「現在是要上去嗎?」
「是。」
她便一把捉住他垂在身側的手,邊引他前行邊道:「到石階邊上了,慢一點。」
跟來的一眾王府僕侍見狀全把腦袋低垂下去。若仔細檢視便不難發現,其中有好幾個還在壓著嘴角忍笑。
衛明枝正盡心盡力地防著被牽的男人摔倒,也就沒有覺察到僕侍們的異樣。
大約走了一半的臺階,忽有華衣風流的浪蕩公子領著一干手下追上來。
「喲,這便是南衛遠道而來的九公主麼?久仰久仰。」那公子抱拳作了個禮,轉臉換了個腔調,「見過王爺。去年在金鐘寺見王爺,您還是獨身進廟步履生風哪。怎的,換了佳人在側,這麼多年,年年都要走上一遭的金鐘寺竟成了陌生之地嗎?」
衛明枝左右瞧瞧,聽明白這話裡意思,臉頰微燒,慌惱地把男人的手給甩開了。
廣寧王倒鎮定,只朝那公子頷首:「週五公子說笑了。」
周公子大笑幾聲,領著一干手下揚長而去。
待人走遠,衛明枝才疑惱地低聲問:「你真能自己上去?」
旁邊之人靜默少頃,「這金鐘寺我的確來過很多回。」
……
豈有此理!
衛明枝深吸口氣,不欲搭理他了,逕自往上蹦了兩步,回頭,將人睨著道:「既然你能自己走,那便自己將剩下的臺階走完吧,本公主,在寺廟門前等你!」
說完提著裙擺蹭蹭蹭地把人甩在身後,心中方才暢快了些。
不過這到底只是點小彆扭,在寺廟門前還沒把人等來,衛明枝心裡的羞惱就已經消散了個乾淨,是以接下來在廟內,她又與他竊語起來。
「鐘樓上還有人,是不是等會兒要敲鐘呀?」
「是,待會兒請佛的時候會敲的。」
「佛像請來了,就直接放在那前頭的池子裡嗎?」
「嗯,那池子叫蓮池。」
「我看見康劭大將軍了,他在對面,他也看見我們了,還朝這裡點頭……我是不是也要給他點個頭?」
沒等回答,她又道:「已經點好了。」
……
未過多久,伴隨著一聲太監的高喝,北齊皇帝攜著後宮眷屬自金鐘寺山門前浩浩蕩蕩地進了來。
偌大的庭院霎時安靜下去,齊刷刷跪倒了一片。不過衛明枝所在的地方的王臣貴族身份較高,倒只是俯下身作禮。
一陣恭敬浩大的問安聲罷,那北齊皇帝給在場眾人都免了禮,衛明枝直身一眺,終於看清楚了那久聞大名的「昏君」其人。
著實是個年輕的帝王,生得很是俊逸不凡,一雙眉眼尤甚。不過這帝王的眼下帶著兩抹烏青,滿臉的睏倦陰鷙,心情很不美妙的模樣。
他直接略過了與高官勛貴的寒暄,衣角帶風地走到已經搭好的御座之上,撐著腦袋欲睡不睡,嚇得庭院之內的氣氛一片凝肅,臨近些的太監宮女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辰時,浴佛禮正式開始。
過程都與衛明枝曾聽說過的差不離:那金鐘寺的住持出來說了好一番話,又是焚香又是淨手,鳴鐘聲裡,便有幾個僧人抬著一人高的銅製佛像從殿裡走出。
其餘的僧人則在旁唱誦著經文,庭內眾王公大臣都是恭虔地垂首。
銅像被抬到蓮池邊的時候,衛明枝忽然隱約地聽到了一串「喀咔」的木頭斷裂之聲。
她抬眼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