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心,道:“你作為皇家公主,當誠實守信。”
柴秀又是一怔。或許今天我給她帶來的意外太多。這一次,她並沒有如之前那樣輕易地接下我的話,而是將我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於是我也仔細思量了自己的話是否有不妥。
“錦兮……”她長嘆,十分認真道,“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予願以生命起誓。”
我險些忘記我這位妻子因了我失憶的事件,早已如驚弓之鳥了。“予”這個稱呼,是我朝公主皇子自稱時最正式的。柴秀以生命起誓、以公主的身份做出承諾這一舉動的確感動了我。於是我決定對她更好一些,如無意外,我亦願豁出性命陪她一生。
“秀秀,我、我其實還挺喜歡你的。”我有些窘迫地低頭。
“呵!”柴秀柔柔一笑,將手放在我手心,“錦兮,咱們進宮。”
一路無話。下車時我將小炭爐塞進柴秀手中。她朝我笑,竟然傾國傾城。
皇帝舅舅的近侍、內侍監李荇拾已經候在那裡。他亦是皇帝舅舅身邊的老人,太后去承恩寺時陛下還著他隨行伺候。前陣子原先的內侍監張總管告老,這個李總管便接替了他的位置。見到柴秀,他以大禮拜之:“長公主殿下、駙馬爺。”
我雖為駙馬,品級卻不比這位內侍監大人。況且李荇拾是皇帝舅舅身邊的老人,絕不是個能隨便得罪的人物。我朝李荇拾拱拱手:“李大人。”
柴秀對這位內侍監也極為客氣,只是說話間多了些女兒家的俏皮:“父皇呢?稷和可有來晚?”
“陛下尚在皇后宮中。”李荇拾答道,“老奴奉命接迎殿下。”
皇帝舅舅對這位長公主果然是重視,不過是回宮參加個宴會居然派出身邊最寵幸的內侍總管。這次宴會是在御花園一處露天的石臺之上,區別於國宴。皇家的宴會總也講究非凡,但要現在的我說出個所以然卻也不能。我因隨了柴秀,位次十分靠前。便是我那丞相父親也要次之。我與柴秀走過他時,他也似不認識我一般行禮。這些君君臣臣的規矩太過複雜,好在有這位真正的公主在我身邊,不然也不知我會鬧出什麼笑話來。
待一眾皇子皇孫、王公大臣坐定,皇帝舅舅和貴妃宮氏才姍姍來遲。我也是最近才被迫知道,皇帝舅舅的前任皇后是我的親姑姑。史書裡明白記著那是“孝純皇后”。建元十年,也就是七年之前,這位身份高貴的姑姑在誕下如今的太子玄不久薨逝。而我和稷和長公主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還在於,這位親姑姑的長女就是柴秀。我衛氏與柴氏親上親的事件屢見不鮮。可這樣的認知卻讓我更加不寒而慄。
後宮自孝純皇后之後便是宮貴妃掌印,說白了也是皇帝舅舅為了平衡前朝和後宮、平衡宮氏和衛氏的手段。這些我都看在眼裡,自己悟出什麼都記在心中。那次回府孃親提醒說這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如果要在這生存,必須多留心眼。想來也是知道我短時間是無法脫身。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柴秀,在心裡重重嘆氣。不說前輩那些事情,便是我身邊這個女人,於我都是個美麗的謎題。我為之吸引想要解開她,卻又擔心承受不了那個後果。宮廷之上,最怕丟心。
整個宴會的流程倒不復雜,先是皇帝舅舅說了些體面話和鼓勵群臣來年再接再厲,然後是眾臣謝恩表示會繼續努力,最後就是大家吃吃喝喝順便看些美人兒搖擺著多姿婀娜。絲竹舞蹈來來去去就那麼幾齣,領舞的姑娘我似曾相識,好像是北國赫赫有名的蘇大家蘇秦暮。雖然有些奇怪為何會覺得那姑娘熟悉,但腰間突然的疼痛還是讓我回神。此時此刻,能夠傷到我的人只有身邊的公主殿下。
“錦兮,嚐嚐這薄荷香糕。”似乎感受到我探尋的目光,柴秀含笑,眼神也落在我身上——就好像剛才掐我的不是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