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一臉天真無邪,還打了個酒嗝:「好喝。」
皇帝:「……」
皇帝知道她酒量不是一般的差,看她小臉紅撲撲的,眼睛盈著一層亮晶晶的水色,儼然是有些醉了。
平時限制不給她喝,她就饞,饞完了還一杯倒,丟人不丟人?!
皇帝揉了揉額心,抱著她起來:「回去了。」
喬安手臂環著他的脖子,又打了一個酒嗝,小貓似的把臉在他胸口蹭。
皇帝被她蹭得額角一跳一跳,醉酒吹風容易頭疼,他正給她把披風壓緊,就聽見她突然喳喳叫:「陛下!陛下!」
皇帝語氣敷衍:「在呢,幹嘛。」
「陛下,我想起來啦。」
她傻呵呵揮手比劃著名:「夢到咱們從懸崖底下爬上來……有刺客,我來京城要嗝……要去找你……」
皇帝一頓,看向她,她表情呆呆的,軟綿綿說:「然後我就嗝……就頭痛,就暈過去啦。」
「……嗯。」
皇帝把狐狸塞她懷裡給她抱著取暖,低低應了醫生:「朕知道。」
喬安扁著嘴,像沒拿到玩具的小孩子,表情有點小委屈:「沒……沒找到你。」
皇帝笑了一下,輕柔說:「朕找到你就行了。」
喬安呆呆看著他,又打了個嗝:「怎麼找到……找我的?」
怎麼找到的?
皇帝垂下眼,恍惚還是那一個雪夜,他身上血洗宮城的血氣還未散盡,已經迫不及待換上新衣,正冠束帶,策馬向皇城的一角疾馳而去。
他推開蘇家日漸敗落的大門,在一眾人誠惶誠恐的叩拜中,大步走向後院,想迎接他的姑娘,卻在走進那個落魄的小院後,看見了一根上吊的白綾,和一個正要懸樑自盡、面容絕望的年輕女子。
那不是她。
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身段,卻不是他的姑娘。
這個女人,這個本會在墜崖時就粉身碎骨的女人,因為他的姑娘才活了下來,現在她回來了,又因為一個娶了她妹妹的男人,因為敗落的家族,這麼輕而易舉地放棄自己的命。
那他的姑娘呢?
他的姑娘,做的這一切努力,努力從深谷中爬出來,努力找她的家人,努力想給她一個交代,又都是為的什麼?
「既然這條命你不想要了,就讓出來。」
他俯下身,看著那個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心頭猙獰駭人的驚濤駭浪,語氣卻出奇的平靜冷漠:「朕可以封你為後,赦免你的父親和蘇家,給你一切尊榮與體統,但是朕要等一個人,等你身體裡的另一個人,從今以後,你的命就是她的,你明白嗎?」
女人顫抖著答應,淚如雨下,神情說不出是悲痛還是釋然。
他不想看見這張臉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的姑娘絕不會如此懦弱,不會用死亡逃避現實,更不會僅僅因為血脈、就甘為一直壓榨利用自己的所謂親人做牛做馬。
他轉身離開,那一刻聽見身後那女人恐懼地問:「陛下……若是她……若是她一直沒有……」
「她會回來的。」
他聽見自己像是壓抑著什麼可怕東西的聲音:「一年,兩年,五年,十年……她總會回來的。」
是的,他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她總會回來的。
他還沒有帶她看他的河山,他還沒有帶她吃遍江南,她還沒看著他成為千古一帝……她怎麼能不回來?她當然要回來!
他等著,等到嚴冬過去,等到秋葉漫天,等了一年,等了兩年……等到他快瘋了的時候,他聽說她失足落水,終於昏迷醒來,性情大變。
沒有人知道他那一刻是怎樣的心情,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