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不但是靖遠侯夫人、玉寧公主的同母哥哥,也是少爺的宮中密友。於公於私,少爺都該盡心盡力。
五年前,若非皇太子挺身相助,壓制肅親王在朝中的勢力,光憑宇淵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讓心存篡位野心的肅親王伏誅。
這些年來,宮裡有皇太子、宮外有鍾離宇淵,他們運用策略,剷除貪官汙吏,建立開國以來最清明的吏治,使得百姓人人安居,國家富裕。
“好吧,我進宮面聖,之後,親自走一趟。”幾番深思後,他說。
不多久,他離開百草堂,來到繁華熱鬧京城大街,不知不覺間,走近品福樓。
停下腳步,他從門外往裡觀望。
品福樓裡,一樣座無虛席,生意好到教人眼紅。
那年,他曾帶穎兒來過一回,想用滿桌藥膳填滿她的肚子,哪知,在這裡,她遇見輕薄可憎的寶安公子,而他,暗暗地,給了寶安公子一頓苦頭吃。
如今,人事已非,作威作福的寶安公子流放邊疆,而他的穎兒……
胸口猛然抽緊,疼痛難當。儘管歲月匆匆,多年過去,每每想到她墜谷,他仍心揪。
那日,他發狂,奔下谷底,無視交加風雨,跌跌撞撞,滿身創傷,他嘶吼狂叫,可深谷下,再找不到他的穎兒。
是粉身碎骨了?還是野狼叼走她殘破身軀?
他找不到穎兒,一直找不到,風雨蒙了他的眼,閃電刺傷他的心,他不斷叫喊她的名字,她始終不應。
從谷底被救上來後,宇淵整整病了兩個月,日裡夜裡、醒著睡著,他看見穎兒哀傷的眼睛。
他來不及對她說一句“但願天涯共明月”、來不及承諾“生為同室親,死願同穴塵”,穎兒死了,他的來不及皆成悔恨。
從此啊,無心愛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樓;從此啊,夜夜相思更漏殘,傷心明月憑欄杆;從此啊,他空洞的心再也抵擋不住夜夜寒風。
喟嘆,轉身,宇淵離開品福樓,頭也不回。
“冷剛,走吧!”同一時間,品福樓裡,曲無容推開碗盤,淡然道。
“姑娘尚未舉箸。”冷剛道。
他們集下半個月診金,好不容易能上品福樓打牙祭。菜上桌,冷剛便知道來對了,姑娘體弱,是該多吃些藥膳食補,誰知,滿桌菜色讓姑娘陷入沉思,她開口,便是一句“走吧”。
“東西難吃。”柳眉微蹙,心事糾結,那怨恨呵,日日坐大。
“是。”沒多話,冷剛依了她,推開椅子,到櫃檯結帳。
曲無容跛著足,走到外頭等待冷剛,仰頭望著門上高掛的漆紅招牌,用眼光一筆一橫描著“品福樓”三個字樣。
品福?沒有福份的人,怎能品福?她啊,不適合此處。
冷剛結好帳走來,碩大的身子護在她身後,不教擁擠人潮擠上她。她低頭,愁了眉心,緩步前行。
好不容易轉入另一條街,人少了、喧囂止了,攤販不見,她的表情依然哀愁。
“姑娘……”冷剛欲言又止。
曲無容抬眉,眼底悲慼濃烈。
“如果姑娘想到高處的話……”
一哂,搖頭,她知曉他的心意。“我沒事,回家吧!”
往事呵,不該頻頻回顧。
走入竹林,他立即愛上這裡,此處和靖遠侯府的後院有幾分相似,最像的是竹林後方的湖水,府裡也有一座人工湖,湖邊一樣有大樹兩三株。
他來晚了,曲姑娘過午不看病,是規矩。
宇淵到屋前時,兩扇木門半掩,他朝裡頭喚幾聲,沒人應門,他便自作主張進屋。
廳裡一張方桌,桌上文房四寶和幾本書冊,簡簡單單的一方木櫥,擺了茶碗木箸;廳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