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剛要張嘴求援,政委拉他坐下:“好了,詳細情況我知道了,周浩來電話說過,現在,研究一個轉移方案吧!”
“只有三天時間啦!”
“第一步,你得把那位權威搞出來,只能要最關鍵、最緊迫的資料,目標愈小愈好;第二步,還是你,得想法把資料裝箱,運出工廠;第三步,才是我窩主出動,派車去拉回,存放在我們保密室裡。”他最後說,“二龍,也有可能,不知哪個環節,出點毛病,全域性敗露,你我作為同謀犯,一塊受審吧!——你害怕嗎?”
“政委,你都見義勇為,我還有什麼說的。”
“二龍,像《國際歌》唱的那樣,做最後的鬥爭吧!歷史上所有那些縱火者都不怎麼光彩。秦始皇燒過書,項羽燒過阿房宮,侯景燒過建康,八國聯軍燒過圓明園,希特勒燒過國會大廈……二龍,只有這樣盡到我們的責任吧!”
“謝謝你,政委!”
“不是我,有人在關心——”
“誰?”
“你就不用問了!”
他忍不住還是追問一句:“告訴我,政委,誰?”
“我們中華民族不能只顧今天,不管明天——”陽明顯然在重複著建廠時中央的決定:“這是一個既有人領導毀滅,也有人力挽狂瀾的時代啊!……我們是一個有八億人口,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國家,一個實驗場不算多。”
於而龍站起來,告辭政委,滿懷信心地回廠裡去了。
高歌在這以前,由車間幹事一下子被於而龍的精簡政策,壓回到磨床跟前幹活,心裡充滿了懷才不遇的怨氣;費盡心思搞出來的幾萬字學習心得,得不到於而龍的賞識;想去單獨找他談談,又被他的秘書擋了駕。這樣,導致了他和那些“紅角”革命家終於走到舞臺正面來,頭角崢嶸,一下子紅得發紫。他們和市裡一個什麼響噹噹的“司令部”掛上了鉤,在工廠裡採取的第一個“革命行動”,就是把動力學權威給綁架走了。
於而龍那時也瀕臨垮臺的邊緣,不過高歌還不敢觸動他,誰知道是不是由於先天精神上的怯懦,於是先揀廖思源這個軟柿子捏,他們也是充分盤算過的,打他一個反動權威,無需分辯,即可定性。總工程師,三百多元工資,搞試驗花費無數金錢,一無成果,罪行完全夠了;打他一個裡通外國的特務,理由也滿夠用,一個女兒在太平洋彼岸,一些國際科研機構和他有聯絡,一部分外國人士還念念不忘他,他即使渾身長嘴也說不明攪不清的。至於他的家庭背景,社會關係,個人歷史上俯拾即是的問題,哪個都能做出一大篇文章。
“不革他的命,還革誰?”把廖思源揪走了。
於而龍決定冒險去把這個革命物件弄出來,那些年輕人已經不可理喻的發出一個又一個的通令,連進廠的鐵路專用線上的訊號燈,也強令改過來,紅燈放行,綠燈停車,還指望聽得進什麼話呢?
汽車直衝那個“紅角”,人們誰也不敢攔阻他,從那時還屬於他的“上海”車上跳下來,便厲聲喝問:“高歌呢?”
那個突然間紅得發紫的明星,從屋裡聞聲走出,許是室外的光線充足,許是於而龍那一副威嚴凜凜的派頭,把他震住了:“於書記,你——”
“你搞的什麼名堂!亂彈琴!”他當著那些穿草鞋的革命家,訓斥著高歌:“你要不馬上交出廖總,我就派人把你扣押起來,你要知道我們是個什麼性質的工廠——”
如果當時高歌有些鬥爭經驗,滿可以回答:“請吧,於而龍,我恭候!”那麼這位快垮臺的書記是半個人都派不出的,他的命令像過期支票一樣,已經無法兌現了。
高歌只是本能地感到屈辱,青筋暴突,熱血衝上了蒼白的面頰,他們兩個很有點像抵架的公牛,誰也不能後退,只要誰的腳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