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駝色不像短大衣的衣服,下面是長靴,依然亭亭玉立,而最要緊的是,眉梢眼角都是蓋都蓋不住的春意。楊巡最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他見過的人多,但是梁思申只跟他說了聲「你好」便找別的事做去了。楊巡想主動搭訕,心想即便只議論一下車子也好,可他愣是開不了口,也是找著藉口與宋季山夫婦說話。一直等宋季山夫婦與他告別,車子絕塵而去,他才又發了好久的呆。 完了,他心說,徹底完了。 這麼好的人,即使她喜歡的車子他也喜歡啊,他當初怎麼鬼迷心竅,楊巡直是無精打採了一天。 其後,楊巡不斷聽到有關宋梁二人的傳聞,因這兩人都是在本市大大有名,宋運輝自不必說。梁思申則是以財力著稱,此前當然是與楊巡合資的資金實力,此後則是與市內著名企業家申寶田的合作顯示的資金實力。當然楊巡心裡清楚,與申寶田的合資是申寶田的曲線救國。 有人說,宋運輝的新夫人氣質相當好。楊巡心說,這還用說,他又不是瞎眼。 有人說,宋運輝對新夫人相當好,以往從來不帶夫人出席應酬,現在兩人形影不離。有次與幾個相熟官員年尾私人聚會,兩人還小朋友似的手拉手到場,全場譁然。楊巡聽到這條,心底泛酸,心說若是換作他是宋運輝,他可以讓梁思申騎著出場。 還有人說,宋運輝的夫人對宋運輝相當好,大家吃飯閒聊,她有時就靜靜看著宋運輝高談闊論。這條傳聞對楊巡打擊最大,楊巡太清楚梁思申是個什麼樣的人,別看她平日裡謙謙君子一般,骨子裡可是驕傲得不得了。她那樣子待宋運輝,還能因為什麼原因,這兩個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吧,楊巡無限酸楚地感慨。 梁思申這幾天確實是跟著宋運輝應酬。她本想不去,可是那些應酬宋運輝難以推卻,她不忍心看宋運輝因為推卻而得罪人,可又不願意難得相聚時間被應酬剝奪,乾脆精心梳理後跟著宋運輝出席。宋運輝也告訴她不要有顧慮,那些人不是金州或者東海總廠的人,那些人都不認識程開顏。梁思申去了之後便知,與宋運輝參加的應酬,同合資之初與楊巡一起參加的應酬有本質的區別,這區別就在場合的檔次。位置未必代表檔次,但高位者自有其高位之道,即使肚子一堆草包,場面上也可做出一團錦繡,僅此已經足夠,誰能要求他人個個紳士? 但這樣的應酬,讓梁思申看到地方執行中央政策的思路。她經常與爸爸通話,交流政策視點,而爸爸的視點屬於爸爸所在的地方,沿海城市又有不同,潑辣辣更有奮發之勢。比如《公司法》正式實施半年以來,對全市企業改革重心的戰略性影響。用宋運輝的解讀說,過去的改革注重對企業的擴權讓利,是量變,而現在的改革思路則是朝質的升華的方向走,朝制度創新的方向走。大家在飯桌上就「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進行非正式討論,幾杯酒下肚,大家的議論走向寬鬆,各自交流從各種渠道得來的經驗和解讀,也有人說出自己的看法。 梁思申最先聽著覺得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難道這也需要討論?但是漸漸地,她聽出自己的淺薄來,原來他們還得通盤考慮全市國有資產的盤活問題,還有企業職工的社會保障問題,他們著眼的不僅僅是一兩家企業的生存。有一位局長說,他們局在全市有兩家企業出不錯的拳頭產品,因此資金充足,日子好過。但是其他下屬企業被三角債困擾,又缺乏資金實行更新換代,猶如陷入泥淖,越掙扎越深陷,外人唯有眼睜睜看其沒頂。但是如果局裡出面通盤考慮的話,情況又會不同,比如說由兩家優勢企業牽頭,整合其他小企業,剝離弱勢產業,開展多種經營,既能盤活優勢企業的資金,又能有效消化弱勢企業的資產負債,還可保證所有企業職工不下崗。也有一位副市長對宋運輝提出,東海總廠目前是市第一利稅大戶,但是東海總廠對本地經濟和產業的輻射卻是沒有,他請宋運輝考慮如何帶動地區經濟。副市長提出,市裡已經多次提出建議,但是礙於以前分屬不同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