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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她告訴我:“媽咪,LUNA一口可以咬三個球!”

“不可以把球咬壞。”

“我讓它放下,它就會放下的。”她說,“LUNA最聽我的話。”

這倒是真的。LUNA與她最親近,這是我和母親都不可及的。

她甚至丟球杆出去,再讓狗叼回來。幸而人小力氣小,東西飛不出多遠,不會傷及無辜。

我告誡她:“千萬不要到媽咪看不見你的地方去。”

她情緒高漲,只要跑得稍遠一些,就會揮手大聲問我:“媽咪!你看見我沒有!”

我也向她揮手,表示可以看見。

就在這一片草地上,陽光和煦,藍天白雲,祖孫三代,我隱約能看見些天倫之樂的影子。

然而,獨缺了我的父親。

白天玩得太累,回到家,牧牧一沾枕頭就能睡著。不勞我費時為她念童話故事。

我在書房忙到凌晨,收好檔案回屋睡覺,經過父親臥室,忽見門口留了一條門縫。

側耳傾聽,母親在裡面低聲說:“你保佑阿曉早一點和林兆結婚,我這點心事就算了了,可以過去陪你。”

我本想推門進去,奈何眼淚已經不自覺流了下來。

像是刻意安排好了一樣,第二天,牧牧告訴我:“媽咪,我又夢見了爹地。”

她說:“爹地像電視裡一樣,騎在馬上,身上綁了一朵大紅花,是來娶媽咪的。”

“還有很多人跟在他後面敲鑼打鼓。”

我強笑著說:“如果爹地還沒有娶媽咪,你是怎麼來的?”

她說:“我和媽咪一起坐在轎子裡。轎子沒有車好坐,晃得我頭暈,想吐。”

我說:“現在還難不難受?”

她點一點頭。

母親插話說:“可能是睡覺的時候把手壓在胸口了。”起身要去給她泡蜜水喝。

匆匆一瞥中,我看出母親臉色不佳。

作為我的母親,於情,於理,她都完全站在我這一方,視周某人為仇敵。

她比我更不想聽到周宴的事。

牧牧問我:“爹地什麼時候才不忙,可以來看我?”

“等媽咪去問一問。”

我說:“爹地和媽咪在外面辛苦,都是為了以後牧牧可以過得更好。”

她自然是理解的。也不得不理解。因為同樣的話我已說過無數遍。

這一整天我都有些神思恍惚。

周宴與沈珺究竟離婚沒有?假如真讓周宴來見牧牧,是不是最好避開母親?

我不想見他,可是不能放牧牧單獨與他見面。

看見手頭電話,又覺得頭痛:我實在不想聽見那個聲音。

倒不是對他深惡痛疾,也並非擔心他有寶瓶一尊,張口喚了我的名字,就能將我整個人勾進去。兩個人走到這一步,完全是無話可說,那種沉默中隔著電話機數對方呼吸次數的感覺,好似懸崖上一番生死大戰,忐忑等待宿敵出招,令我僅是想一想也覺得心中發毛。

在辦公室裡坐到傍晚下班,我打定主意,先拖延兩日再說。拿了手包準備出門。

正好摸到包中手機震動,我翻出來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來電的區號我很熟悉。

卻沒想到是老陳。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還是照著以前的叫法喊我:“太太!”

我下意識看看門外。幾個職員正忙著收拾宣傳畫冊,要隨新一季的貨品派送到店裡去。

“我已經不是周太太,老陳。”

我把剛開啟的門重新關上,壓低聲音:“我不想再強調了。”

“老先生也只認你一個,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