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春種,伺候土地,忙得滿頭大汗沒法擦,任其滴落在土地裡。
方明默默看著,就不禁想起一句“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此句道盡農民的艱辛,此時再從另一個角度看,更是萬般滋味在心頭。
他此時是鬼魂,倒不怕被發現,靠近了一老農,仔細看著,發覺此世界的農業已經相當先進,不輸宋代水平。
突的,遠遠看見了透明灰影,知道也是鬼魂,就靠了上去。
只見是兩個鬼,都是農戶打扮,一個在追,一個在逃。逃的是一個面相普通的少年,正慌不擇路地“亂飄”,追的大漢臉色猙獰,幾如惡鬼,追上少年後就直接上前撕咬。
少年被咬上後就如煙霧般散開,而大漢則大口吞嚥,極為滿足,散開後的煙霧趁機又化成少年,只是比之前更為散亂,幾不成人形。
此時看到方明,就叫著:“兄臺快跑,此人見人就咬,已經瘋了!”
大漢此時吞嚥完畢,轉頭看來,雙目中兇光四散,見了方明更是大喜撲上。
方明在這幾日默運神力,對神力之運用變化已有幾分心得,正躍躍欲試,當下也是不懼,心意一動,體內一絲神力就化為白光,罩住全身。
大漢才鋪上,就被白光一彈,直飛出去,慘叫連連,方明走上前去,前腳踏在大漢身上,見到大漢只是瘋狂咆哮,不見半點神智,有如野獸,不禁長嘆一聲,腳底白光一閃,大漢一聲慘叫,化為了黑煙。
這時白光也耗盡了,方明輕輕點頭,知道一絲白色神力只能支援戰鬥三十個呼吸左右,只是不知剛才消滅鬼魂是否有所影響,尋思以後接著實驗。
少年這時畏畏縮縮地上前,就說著:“剛才那似是活人的護體神光,兄臺為何有?”
“哦,護體神光,我倒不知,只是我身前多行善事,想來才有此功德護身。”
土地符籙的事是方明的最大秘密,當然不能說,心想土地公又稱福德正神,可不是有功德護身嗎,我這可不算蒙你。
倒是心中一動,對村裡的祭壇又多了幾分猜測。
又上前同少年說些閒話,沒多久就套出不少資訊。
這少年名為趙信,是鄰村村正之子,自幼頗受喜愛,也讀了幾本書,可惜天不假年,在兩天前病死,留戀家中,卻被白光轟出村外,幸好沒碰到初一、十五的大祭,不然當場就得魂飛魄散。
在村口守候到父親,誰知對方竟對他視而不見,此時方知人鬼殊途,靠得近了還會被白光彈開,想起一本遊記中提到“生者有護體之氣,可保安泰,可避精鬼。”當時以為笑談,如今方知真假。
少年漫無目的地亂走,不期進入一片老林,就見到這大漢正生啖另一個鬼魂,被發現後就被一路追到這來了。
這時二人關係已近,方明就問:“那大漢為啥成這樣,你知道不?”
“好像是為了多活幾天,就開始生啖生魂,可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趙信蹲在地上,用手劃過小草,想了想,就又說著:“我在書上看到過,鬼魂可憑陰氣或其它鬼魂之氣作祟,長存世間,這時就稱厲鬼,要快請法師道士來做法事,不然必成大禍,我想他就是厲鬼吧。”
方明點點頭,很是佩服趙信的博學,再問些時事時,趙信便漏了底,除了知道今年是永和九年,此地位於吳州文昌府外,其它竟一無所知,原來他只喜歡看誌異,對正統的經義卻沉不下心來鑽研,為此多受父親責難。
方明正要調笑幾句,一陣清風吹過,少年的形體卻突然化為灰煙,隨風而散。
方明一驚,繼而默然無語,頓時明白趙信是被大漢咬的油盡燈枯了,望著這縷縷灰煙,體會著這人世間的大恐怖,心裡不知是啥滋味,突然間,兩行淚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