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這個吧。”語畢便把懷中的借據拿出來和杜大娘交換手中的玉佩,將它揣進懷裡,回頭對四名壯漢一點頭,五人就掉頭離開了。
杜大娘眼見她小心仔細收藏的傳家玉佩換回了一張賭莊的借據,心裡的難過非筆墨所能形容,也不管村民們如何議論,一臉赧然地提起竹籃,緩步走回屋裡。
村民見狀,搖了搖頭,紛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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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杜子風從一場好夢醒來,小心偷偷撥開草叢朝前看去,只見破屋還安在;屏息靜聽片刻,已聽不見前頭的喝罵,心想他們大概找不到他的人,虛張聲勢叫囂幾句就離開了。想到此處不覺得意笑了笑,畢竟還是有耐性的人贏面大。遂離開藏身的草叢,拍淨身上的草屑後便大搖大擺欲繞回屋前。
當他看見母親在井邊打水時,上前故作孝順地問候:“娘,你在打水呀?我來幫忙吧。”
杜大娘見狀便問:“你剛才上哪裡去了?”
杜子風笑答:“沒有啊,我到城裡去找朋友而已。”話落便上前提起水桶欲往廚房走。
當他轉身時,杜大娘看見兒子的髮梢上有著幾朵像米粒般大小的小花。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了,她不會認不出那就是長在屋後荒地上的草所開的花,當下瞭然兒子在說謊。
他一定是見著了那些討債的大漢,就到屋後的草叢裡躲了起來。
杜大娘不禁又嘆了口氣,心想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已用傳家玉佩代為還債一事,讓他暫時不敢再到賭莊去。但這麼下去總不是辦法,她想……她應該設法替他討房媳婦才是吧。
或許他會因為成了家,改掉好賭的惡習而變得有責任感些。杜大娘樂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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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平門附近的長壽大街上,有家“梅記布莊”。不是長安城內最大的布莊,卻是時時人聲鼎沸,生意好得讓附近數條大街的布莊既羨又妒。
梅記布莊生意興隆的原因,除了布質好、價錢公道外,另一個主因是布莊老闆梅敬堯有位秀外慧中、又會招呼生意的女兒梅映雪。
梅映雪雖無傾國傾城之姿,卻也是個溫柔婉約的女子,除了擁有一手人人誇讚的好繡功外,還彈得一手好琴和繪畫,更懂得如何調配色彩,也因此上布莊買布的婦女,其實有大半是來找每天上午都會到布莊幫忙的梅映雪,央她提供布疋配色的意見。如果運氣夠好,甚至還可買到她親手繡的繡花布呢。
這日上午,布莊依舊是人聲鼎沸,熱鬧滾滾。
“映雪,你幫我看看,這塊布穿在我身上好不好看,要配什麼花色的布,才會更好看?”
“映雪,我要的雪貂毛皮送來了嗎?”
“映雪,你上次繡的那牡丹好漂亮,我嫁到外地的姊姊說想買一塊給她女兒當嫁妝,你先繡給我好不好?”
“劉夫人,我要的鴛鴦戲水圖已經說很久了,映雪要先繡給我才行。”
“你們都不要爭了,我一個月前就向映雪訂了,要先繡我的才對。”
一身素淡羅衫,正在回答其他客人的問題的梅映雪,只是看了眼那兩位平素感情好得像姊妹,這會兒卻為了要她先幫誰繡花的事而跡近爭吵了起來的老鄰居,她不覺抿嘴一笑。
近午時分,買布的人潮逐漸散去,梅敬堯的繼室胡惠娘差使貼身侍婢碧春,從家中提了盒點心到布莊來慰勞大家,順便暗中探查生意的營收如何。
碧春泡好了茶便將第一杯香茗遞至她心儀已久、年輕又英俊的布莊掌櫃顏仲卿的面前,雙頰微暈地輕聲招呼:“顏掌櫃,請用茶。”
“謝謝。”顏仲卿接過香茗,轉眸看了眼正與侍女綠玉討論事情的梅映雪,舉步朝她走過去,並將香茗置於她面前。“映雪,你也忙了一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