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振,最終走向自我的毀滅,所以他完全可以想象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對小婭和她母親的打擊。他的大悲大哭,只有一點點是為那已經不在人世的梁經權而哭,大部分都是為眼前兩個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哭泣。
坐在沙發上的王勃用梁婭遞給他的紙巾擦乾臉上的眼淚,梁婭坐在他的旁邊,程文瑾坐在他的對面,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一起用一種帶著擔心的眼神看著他,等待著他將對她們說的話。
王勃先是看向身邊的梁婭,緩緩的道:“小婭,你還記得嗎?我曾經答應過你,無論前面有多少艱難險阻,無論未來我們會承受多大的不幸或者悲哀,我都會一起陪你度過。這話,當著你的母親,我再說一次,它永遠有效。”說話的時候,王勃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但音調出來之後,卻帶著一種惱人的沙啞,猶如兩個硬物在摩擦。
梁婭訥訥的點頭,不太明白王勃話裡的意思,心頭卻本能的蒙上了一層陰雲。
至於對面的程文瑾,在王勃坐下來之後,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冷峻和茫然。
王勃又把目光看向程文瑾,用一種輕輕的,彷彿自己的聲音一出來什麼東西就要破碎的語氣說:“程阿姨……我……有個很不幸的訊息要告訴你和小婭,梁叔叔他……出車禍,去世了。你和小婭……節哀!”
梁婭,和她母親臉上的表情,讓王勃好多年後回憶當時情景的時候,都歷歷在目,彷彿昨日。兩人一開始明顯愣了一下,而後臉上短暫的呈現出一種彷彿在聽王勃講笑話一般的神情。梁婭睜著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木訥又帶著一種天真的看著王勃,說:“小……小勃,你是……是在和我開玩笑,是嗎?”
王勃緊閉著嘴,哀傷而又憐惜的搖了搖頭。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你在是哄我是不是?說啊!你說啊!”梁婭的眼睛開始出現水汽,聲音也開始急促起來。
王勃還是搖頭,走到梁婭的跟前,挨著她坐下,將女孩用力的摟在自己的懷中,視線卻看著前面的程文瑾,此時的程文瑾,臉色煞白,嘴唇緊抿,淚光盈盈。王勃看著程文瑾的臉說:
“今天下午,我和我們店裡的一個工作人員從龍居回四方,在半山腰,堵車賭了兩個多小時,是一場嚴重的車禍。一輛從四方開往龍居的中巴車翻下山崖,梁叔,在中巴車裡——”
“你騙我!嗚嗚……你在騙我……他昨天還在家呢,為了給我媽接風,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嗚嗚……我不信,我一點也不信!你個騙子!我一點也不相信你!”梁婭開始劇烈的掙扎,用手捶打著王勃的後背。王勃任她打著自己,目光仍舊看著前面的程文瑾。被擦乾的眼淚又有眼淚浸出。王勃睜著朦朧的淚眼,哭泣著說:
“小婭,程阿姨,你們節哀,別太悲傷了啊!”
梁婭開始歇斯底里的抽咽起來,繼續捶打這王勃,一邊哭,一邊反覆說著“不信”,“騙子”,“我爸不可能跑到山上去”之類的話。
而她的母親程文瑾,則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猶如被抽掉了靈魂的活屍,偶爾眨下眼睛,每眨一下,便有眼淚流出,很快從眼角匯聚成兩條向下流淌的小溪。程文瑾默默的留著眼淚,並不像梁婭一樣大哭大哀,但惟其如此,才讓王勃感到擔心。上輩子,當他從雙慶趕到光漢的人民醫院,被哭泣的幾個娘娘舅舅們告訴母親在醫院搶救無效離世的時候,他就是現在程文瑾的這副模樣,不哭不鬧,只是像一句行屍走肉一樣安靜的流淚。
王勃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應該說些什麼,給身邊這兩個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父親和丈夫的女人以什麼樣的安慰,儘管直到現在的他無論說些什麼安慰的話,都無濟於事,於事無補,但他還是機械的說道:“小婭,程阿姨,你們別太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