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地流著血。漂亮的紅色被沙地吸收,留下一塊塊帶著溫熱氣息的汙點。他不在乎這些。他連命都不在乎。
璟走過去,來到女孩的身邊。他先是將昏迷的於然背在肩上,然後空出一隻手抱住還是鳥類形態的花花。璟記得,這鳥是於然之前特地去撿的。如此,它對於然來說一定很重要。對於然來說重要的東西,對璟亦是重要的。所以,他不顧自己的傷勢,帶著兩個人,想著他來時的方向跑去。
趙雪一定會在定下的地方等著於然。所以,在到達目的地之前,璟還不會倒下。
。。。。。。
於然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墜入這個夢境了。熟悉的亭臺樓閣,熟悉的樹木,熟悉的裝扮。她看見自己身著紅衣,受著牽引,來到一個地方。那裡的裝飾配件算不上華麗,隱約間還透露著冷冷的氣韻。這一次,於然記得,這裡是某個人的宮殿。
說起來,這個人委實讓人覺得討厭。他們兩明明是同時誕生的,可這傢伙的脾性卻和她全然相反,不喜與人親近。可,明明在千年之前,他們是一起的。連在一起千百年才終於誕生下來。世界上,再沒人比他們更應該親近。可為什麼到最後會變成兩相厭的地步。
為什麼。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
於然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變小,變成記憶裡的小豆丁。看著自己粉粉嫩嫩的小手,捏成拳,就和白皮的圓麵包子一樣可愛。這時,她的手上是沒有戒指的。乾乾淨淨的,有著粉紅色的指甲。此時,原本冷清的宮殿的模樣也變了。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卻多了幾絲生的氣息。因為在這裡所有的桌子上都擺著一瓶花,盛開的,紅色的花朵。
這花很美。美到於然這樣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詞來形容。它們在這裡是這樣的顯眼,無論是誰,只要進了門就能看到它們。可偏偏,還不與這裡靜謐的氣氛相沖,顯得十分溫馨。這個時候,她和那人還是有好相處的吧。
於然一步步走向桌子,仰頭看著那一抹生機勃勃。很久很久,久到她以為已經過了百年的時候,一個和她一般大小的男孩走了進來。
他穿著全白的衣服,一絲不苟。黑色的長髮,如瀑布一般散在他的腦後,尾端堪堪落在地上。孩童般的於然很自然地轉頭看他,只覺得,這個孩子十分漂亮。如同精心製作的人偶一般。她就這樣看著,突然覺得,眼前這男孩像極了一人——上官清。那個美到不像話的男人,在幼年時應該也是這般模樣吧。真是精妙世無雙。但隱隱的,她又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不同。只是具體哪裡不一樣,於然自己也說不上來。
上官清怎麼會在自己的夢裡?於然只記得,這男孩的名字,這並不是清。
“然,你怎麼又把這花放到我房裡了。你不知道夏花不能在寒冬中生長嗎?他們會死的。”男孩見到於然,馬上就皺起了眉頭。一句句懊惱的話從他嘴裡傳出。但是,這話聽上去雖是責備,但是軟綿綿的,頗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
作為回答,於然的嘴巴自己動了“。。。。。。你放心,我培育出來的花那似你所見的那些庸脂俗粉般嬌弱。看看,都一天了,還是開得這般嬌豔動人。說起來,。。。你這裡還真是冷清。你看,我的手都凍紅了。”於然嬌氣地將手放到男孩的面前,臉上卻帶著嬌憨的笑,天真爛漫的,非常可愛。
小男孩似乎有些心疼,眉皺得更緊了。但是,他並沒有伸出手。因為比起這宮殿,他身上的寒氣才是最大的。
這是天生的屬性。他生於水。
這真的是自己嗎?於然以著第三者的心態看著變小的自己,不知怎麼的,就彎下了腰。她捂住自己的胸口。
怎麼了?於然不解。
在兩個孩童說話間,那花開始枯萎。最後,凋謝在桌面上。這真是短暫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