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面對?”他淡冷地說:“我不喜歡無窮無盡的復仇,也不想成為別人仇恨的物件。”
她的心,泫然欲泣。她瞭解公子,他並非嗜血好戰的江湖人,能做出這種選擇只是因為天性使然。但是,她卻不能表露出一絲一毫的附議,因為這是她離開他的重要籌碼。
“公子是寬宏大量的人,可我不是,我無法面對殺父的血案,明知道兇手是誰還能強顏歡笑,而那個兇手對我有大恩,我不能報仇,也不能報答,請公子體恤我的心情,別再逼我。”
雪染終於找到她話裡的重點,“你是說,這個兇手與我有關?”
她輕輕地點頭,“若我說,那個人當年殺害我父親所使用的劍法是雪隱七式,公子可明白了?”
他的眉峰糾結,“你記得?”
侍雪拿出那個鐵牌,“這件東西,公子應該能看明白。”
雪染只瞥了一眼立刻就懂了。他雪家的劍法,清晰地刻在鐵牌上。
“這枚鐵牌是我父親隨身之物,現在,公子也應該明白我的心情了,我感念老城主對我的養育之恩,但是,我無法再這樣視若無睹地面對公子,讓父親的亡靈在深夜中一遍又一遍地詛咒著我,就好像……”她的臉色慘白,“一個有罪的人被判了刮骨之刑,不能一次死個痛快,只能在有生之年的每一日,每一個時候,慢慢地承受那份痛苦。
“公子對我也是有關懷之情的,一定不忍見我這樣痛苦地度過後半生,對不對?”
他不由得為她眼中激烈的痛楚而震撼,即使他對仇恨有他的一番理解,但他的確不能勉強所有人都與他持同樣的觀點。
當侍雪說出這樣的話後,他更無力去勉強。
“該怎樣才能讓你解脫?”他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像要看進她靈魂深處,“砍我一刀可以讓你釋懷嗎?”
“公子……”她輕顫著,“你知道我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你就選擇離開?”他慢慢地將唇再次貼到她的唇上。
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試探,她的唇在顫抖,而他何嘗下是?她從不知道,當公子的身體也有著溫暖的溫度時,竟是在他的心將碎的那一刻。
在這一吻中,她看到他眼中的矛盾和痛苦不亞於她,於是她知道,公子也意識到他們之間沒有別的選擇。
她不能勉強自己留下來,他也不會勉強她。
與其絕望地相對一生,不如相忘於江湖。
“何時走?”雪染艱澀地問。
“還未決定。”她感到雙臂一鬆,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身體。
他悠然長語,“從此,我再不信任何誓言。”
侍雪的心頭被重重地擂動,本已忍住的淚水再一次洶湧地流向眼眶。
她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為了在分別之前表露他的怨恨,還是……天意無情也讓他寒徹了心。
“公子……我有個請求。”她眼中含著淚水。
他望著她,聽她說。
“認識公子十二年,從未見公子笑過,為什麼?”
“因為世上沒有任何值得我笑的事情。”他極淡地一語帶過,五官如畫般精緻卻了無生趣。
“在我離開公子之前,公子可否破一個例?”她小聲地請求。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他的笑容,現在是她看到這個笑容最後的機會。
但他的雙眉卻蹙得更深、更重,“你將離開我了,我還能笑得出來嗎?”
第十章
這一天,是雪隱城幾十年未曾有過的熱鬧繁華。
即使時間緊迫,即使雪染有所拒絕,仍然還是在最後一天有不少江湖人士前來祝賀,參加喜宴。而薛家與官府的關係也頗為密切,所以從江南到雪隱城的貴賓也有不少是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