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雖為貴妃,倒也沒在曹家享受貴妃待遇,親自上陣,為玄燁做下午茶。因皇帝駐蹕,曹家人平日都不敢大聲說話,見著洛敏也都是畢恭畢敬,更是不願她做粗活,不過畢竟是皇妃,洛敏一句話,底下的人也是不敢多言的。
這不,忙了幾個時辰,倒也差不多做了一些茶點。穿朱門入繡戶,她正要親自端了去,可剛過月洞門,到了廊下,便聽屋中傳來一陣交談。
於廊下偷牆角本非光明之舉,洛敏若無其事往前走,可才走兩步,又生生定住了,忍不住要把話聽完。
“皇上來我們府上固然榮寵至極,只是老爺才過世不久,家裡忙著喪事、國事,如今供吃供住,只怕府中那些銀兩難以管用啊!”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聖駕來我府上,那得有多大的面子,別人做夢也想不來呢!就算我曹家傾家蕩產,也是心甘情願的!主子爺還沒嫌棄咱們小門小戶,你竟敢背後多嘴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咱們家空了不要緊,卻萬不能欠了庫銀,將來誰來參一本,咱們吃罪不起啊!”
“這個……你不必多慮,做你婦道人家該做的事,我自會想辦法!”
……
那房中之人正是曹家現今的男主人曹寅,以及他的繼妻李氏,洛敏聽了一陣,大致瞭解了來龍去脈,無奈嘆息。
皇帝南巡,所到之處全都翻新過,當地官員更要為接駕出錢出力,把銀子花得跟流水似的,曹寅不學貪官,也就難以補上那個窟窿了。
洛敏回到那間為玄燁準備的書房,玄燁正在揮毫寫字,見洛敏來了才擱下筆,抬起頭,瞧她兩手空空,奇怪道:“不是說要做點心?點心呢?”
洛敏不急著回答玄燁的問話,關上房門,慢慢走了過去。
“不會叫野貓都偷吃了吧?”玄燁開玩笑說。
洛敏搖搖頭,“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吃不得他家口糧,又給送回廚房了!”
“怎麼了?”玄燁瞧她一臉凝色,收起了笑容。
洛敏道:“這趟下江南,苦累官民,咱們又來給阿寅添麻煩,他可怎麼吃得消!”
玄燁含笑點頭:“嗯,你說得對,咱們住他家,吃喝都在這兒,排場花銷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你怎麼還笑呢!”洛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真要他們曹家虧空了庫銀呀!”
玄燁瞧她著急,忙解釋:“你別急,我正想著這事兒呢,於公於私我都不想讓阿寅虧空了庫銀,這不我打算讓他今年免交三成稅銀,再慢慢把窟窿補上,至於國庫,我瞧這江南富庶,就讓湯斌負責加稅加賦一事。”
這年江蘇巡撫出缺,玄燁派了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湯斌就任,湯斌上任後,深受當地百姓愛戴,官聲一度不錯,便將增加賦稅的重任交託給了他。
洛敏理解他的想法,但還是忍不住說:“玄燁,增加賦稅,只怕百姓怨聲載道。這幾年打了不少仗,如今三藩平定,臺灣收復,應該減稅讓百姓休養生息。”
玄燁沉思一陣,道:“我何嘗不想讓百姓休養生息,只是沒有辦法,如今南方是太平了,可西北還有噶爾丹那頭虎狼,東北又讓羅剎國虎視眈眈,要是不加賦稅,就湊不齊軍餉,豈不是要叫西北百姓、東北子民受盡煎熬!”
玄燁正看重湯斌這人極具操守,不會中飽私囊,又長期為百姓著想,就算加收賦稅,百姓有怨言,也不會明著造反。
洛敏見他早有打算,又想到今後的苦戰,便也不再多說,倒是她多慮了。
“你這是做什麼?”玄燁忽見她把身上的首飾、頭上的髮飾一件件摘下來,驚訝道。
洛敏含笑說:“我嫌它們重,往後也不戴了,簪朵鮮花就成,我瞧院子裡的花開得挺鮮豔,私心想著要一朵,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