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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去情誼在

錢飛問劉巧妹:“你為什麼殺人?” 劉巧妹低著頭,說:“徐三娘,她不批准我請假,亂扣我工錢。” 工人領班連忙說:“可別聽她胡說。上個月,她人跑了三天不見蹤影,回來再說想補三天的假,那能算嗎?這三天她還想有工錢,該有嗎?” 旁人都說,徐三娘是個精細人,徐三娘管賬,那一定錯不了。 劉巧妹說:“徐三娘很兇,兇得沒道理。我都想辭工不幹了,她還不許我辭工,拿工錢卡我。四月開初幾天的工錢,她不肯給我,還有……” 工人領班喝道:“那你就敢殺人?搶首飾頂工錢?” 劉巧妹瑟縮地點頭,然後拼命磕頭:“饒命,求老爺饒命。金銀首飾都在我身上,我根本沒敢拿出去賣。你們剛才都搜出來了對不對?這樣可以饒我一命嗎?” 眾人都罵她太蠢,對她吐唾沫。 殺人犯把搶的浮財交出來,就能饒命嗎? 在圍觀人等的後面,卻有人嚎啕大哭。 眾人回頭去看,只見那正是老爺本人,是胡員外,坐倒在地,捂住臉,淚水止不住地從指縫裡湧出。 本來錢飛身邊的三女也以為胡員外是最想怒罵兇犯的人,沒想到他不是罵,而是哭。 之前在織造坊初見遺體,他已經哭過一回,現在哭得更是悽慘翻倍。 在他身後追打的徐莊主見狀,也放下了拳頭,一臉煩悶。 胡宅的老管家湊上去說:“老爺,節哀、節哀呀。兇犯已經落網,夫人的大仇可以得報了。” 胡員外哭得抽噎捶地,說:“抓了兇犯有什麼用?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眾人紛紛勸慰:“員外,你大可不必這樣……” 胡員外對著眾人,舉起雙臂,說:“三娘失蹤了的時候,我在想什麼?我想的是她會不會是跟老徐串通了,想的是徐家索要的分紅該怎麼辦,想的是賬本在她身上。 “我自己都說不清:我懸賞一千兩銀子,究竟最想找到的是她還是賬本。 “可是三娘她自己呢?她是在織造坊的車間裡日以繼夜地盯著。 “我在這宅邸裡喝酒、弄蛐蛐兒的時候,她在一個個地關心女工,在出勤考評上滴水不漏,在經營成本上精打細算。 “我姓胡的要爭分紅,他老徐想的也是爭分紅,而三娘卻同時為了胡徐兩家,辛勤操勞,沒有怨言,甚至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分紅兩萬兩銀子?四萬兩銀子?銀子從哪裡來?都是她在車間裡的實幹,幹出來的呀。 “我何德何能,得此賢妻,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 “和她相比,我這個人真是小人,小!就像蛐蛐兒腿上的一根毛那樣小!” 聽胡員外說得這樣痛心懇切,周圍的人都想不出該怎樣勸解他了。 大舅哥徐莊主搖頭說:“我也是何德何能,有這樣好的一個妹子。我還以為她被老公帶壞了。但是回想起來,我們兩個都比不上她。” 李木紫紅了眼圈,淨草也頻頻嘆息。 馮瑾小聲哭個不停,哭得蹲了下來,淚水溼透了精緻的手帕。 她抽泣著說:“我怎麼會想不到,我怎麼會一開始忽視了她!在這個局裡,那個被家裡男人驅使幹活兒的女人,才是最了不起、也最可憐的。我也好想對她說聲對不起。” 徐莊主一用力,把身軀胖大的胡員外拉了起來。 他說:“唉,我看出來了,你是真心喜歡我妹子的,我錯怪了你。要說你忽視了她的辛苦,我又何嘗不是?我懂你,我懂你啊,老胡。” 胡員外大聲說:“酒呢?拿酒來!” 酒菜早已備好,早已涼了又熱過。 於是胡員外與徐莊主入席,推杯換盞。 這個說:“我要那四萬兩銀子有何用?生產經營艱難如此,你說的是對的,給我莊上的分紅,只該是兩萬兩。” 那個說:“我做的是假賬!事到如今,我再欺哄你有何意義?給你莊上的分紅,實實在在該是三萬兩。三娘她……她至死都在保護著賬本,真賬假賬,都給你看。以後再也不會有假賬了。” 這個說:“那就是三萬兩,我沒有二話。再怎麼爭錢財,三妹也不會活過來了。” 那個說:“人雖然沒了,但是我們胡徐兩家的情誼可不能斷,不然豈不是辜負了三娘?” 這個說:“自是當然。我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