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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道自己不能再為團場工作了,也就決不肯再給團場增添半點累贅,所以堅決要求到天山腳下那個回疆村落落了戶,當了一個普通社員!

他的頭髮、鬍子也都過早地花白了。再加上那雙直瞪瞪望著人的白眼球和頭上那頂灰白色小帽,這形容不管是當年每次看見,或者見過後每當回憶起來,我心裡都會感到**辣的,既升騰起一種純貞之情,又拌合和一種蒼涼之感。。。。。。他為之作出了不應有犧牲的那個大水庫,後來很快發揮了效益。天氣晴朗的時候,他常常叫孩子把他領出來,順著大壩,走上一圈又一圈。庫區裡那煙波浩渺的水面,他是永遠也不能看見了。但是他還能聽到那渠水出閘、流向田野的喧騰

之聲,也能聽見那碧波翻湧不息的衝蕩,那一群群水鳥展翅高飛的鳴叫;他也能聞見那春天解凍時的氣息,那金秋五穀豐登、瓜果成熟時的醉人的甜香。每當這時,他就會激動不已,揚起笑臉,引亢高歌。

後來,我和老石就調離了那個地方,擔負了新的工作。十年內亂結束以後,我們回到那裡去看望他,才知道他再一次坐了大牢在獄中含冤而死!他的罪名,一是“國民黨兵”,二是破壞軍民關係的回疆“內奸”,三是“專唱騷曲子和黃歌”的牛鬼蛇神!啊!我們可敬而又可悲的弟兄!

。。。。。。

在浩浩大漠中孤寂而又堅韌地向前賓士的列車,經過整整三天三夜的長途跋涉,已經把萬水千山和無邊的戈壁拋在了背後,讓烏魯木齊雄渾的輪廓漸漸展現在了我們的眼前。的確,乍然相見,這座陌生城市的粗獷風格,和我所能看到的大街小巷所洋溢著的特異情調,便立刻引起了我的新奇和好感。但是也正在這時,當西北部那座高聳入雲天的雪嶺冰峰,把它無比凝重、冷峻的銀輝,穿過九月的豔陽,遠遠照亮我的雙眼的時候,我禁不住渾身一陣震顫,感到了一種眩目的暈旋,同時也從心底驀然升起一股難以描述的豪情和力量!

“看吧!那就是天山主峰--博格達!”

急於整理著包裹的兩位可尊敬的旅伴,此時倒出手來,鄭重其事地指點著車窗外,為我作著介紹。我頻頻地、滿懷敬意地點著頭,心裡不停地默唸著;哦!--博格達-冰峰!我終於看見了你,我終於來到了你的身旁!

列車徐徐進站。我忽然想起該向那位來自湖南的石老前輩請教一個問題,卻又見她正從挎包裡抽出一本油印的小冊子來。她愛惜地拿手撫了撫,笑著對我說:

“我看你好象也對新疆‘花兒’很感興趣,很高興遇到你這位小老鄉。這是一本我搜集、整理出的‘花兒’集,送給你作個紀念!”

“謝謝!謝謝!”

“好!有機會請到我們那裡作客!”

我一邊答應著,一邊迫不及待地翻開來。不知為什麼那麼巧,第一眼看見的那一首,就正是石玉真從時運福那裡蒐集來的。這又是一首情歌,但並不完全是:

拔一股頭髮九股裡分,

再不要拔,痛的五臟裡進去了;

把酒問青天,情為何物?

--胸腔裡點燈心裡明,

情哥的話,情妹聽見骨頭裡滲了。

--這時正值日傍黃昏,我捧書在胸前而站立天山冰峰--那最大的岩石上,雙目仰視蒼穹,九月的夕陽燃燒著天際。岩石的下面無涯的草原上空,我瞧見幾個老鷹,從我頭頂上的絕壁間飛出,我望著它們在天空中靜悄悄地畫了無數的大圓圈。我的眼睛機械地隨著鷙鷹轉動。這猛禽飛翔起來,那種有力的安閒謐靜的活動,在我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羨慕這種力量,我羨慕這種孤獨。而在一棵塔松下,兩位來自原生產建設兵團的鬢髮霜白的老軍人,這時候卻分坐在棋盤兩邊“拼殺”起來了。

一開局,那個叫董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