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荷連忙應聲,打起簾子去做事,顧修文便又把目光重新落在顧婉的身上,和她說道:「你該知道父親的為人,他既知曉你做的那些事,又怎麼可能再容得下你?」
「便是父親不動你,你可想過姬朝宗?以他的性子,他怎麼可能放過你?」
見她眼睫顫得更加厲害了,他抿了抿唇,別過頭,聲音也很輕,「走吧,我先帶你去外頭避避風頭,你……也趁著這段時日好好想想。」
帶著顧婉出門的時候才發現翠荷的臉色有些難看,又見她身邊站著一個不甘不願的小丫鬟,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說來也是好笑。
他這妹妹從小便懂事,底下的下人無一不喜歡她?從前這個院子是別人擠破頭都要進來的,哪想到這才多少時日,竟變成這幅樣子,可這又能怪誰?
有因必有果,要怪也只能怪妙儀自己被嫉妒矇蔽了雙眼。
什麼都沒說。
顧修文帶著顧婉坐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沒讓翠荷跟著,和人吩咐,「你先回去照顧母親。」
父親若知曉妙儀離開,必定會把一腔怒火都對準母親。
翠荷想必也知曉,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顧婉,低聲勸道:「大小姐,您先去外頭避避風頭,等過些時日,奴婢和夫人再去看您。」
顧婉並未回答她的話,她就像是個提線木偶,呆坐在裡面,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翠荷見她這般又嘆了口氣,到底怕耽誤時間,沒再多說。
顧修文見她離開,便落下車簾,隻身一人送她離開,直到送到城外一處莊子,看著被小丫鬟扶著走下馬車的顧婉,他才看著人開口,「這裡是我朋友的一處莊子,你先在這住著。」
就算姬朝宗本事通天,也肯定查不到這個地方。
只是後續得更小心了。
至少有很長一段時日,他們不能往來。
顧婉並未說話,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你先把東西拿進去。」
顧修文和丫鬟囑咐,等人離開才看著顧婉沉聲道:「妙儀,外祖父家敗了,母親身後已經沒什麼依靠了……」見少女眼睫猛地一顫,往日姣美的面容在月色下顯得煞是蒼白,知道她這是聽進去了,他便狠心繼續說道:「如今我們又得罪了姬家和姬朝宗,日後只怕我和父親在朝中也會受人排擠。」
「哥哥……」
顧婉終於開口了,她抬起眼睫看著顧修文,紅唇微張,臉上也終於有了一絲懊悔。
顧修文卻未理會,仍看著她說道:「還有阿昭,她今年就要及笄了,如今因為你的緣故恐怕日後也找不到好的夫家。」
看著少女雙目濕潤,流下一串串眼淚,他這才嘆道:「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想往你心口扎刀子,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該懂事了。」
「不是每一次,你都能全身而退,也不是每一次,都會有人在身後保護你。」
他說完未再看顧婉,搖了搖頭,徑直走上馬車,車簾落下,他同車夫說,「走吧。」
等到馬車離得有些遠了,他這才重新捲起車簾往後看,漆黑小道上,穿著素衣的羸弱少女還站在那處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他似乎能看到她水亮杏眸中流露的懊悔。
他不知道妙儀這次是不是真的想通了。
可就如他所說的,不是每一次都會有人站在她身後護著她,如今的顧家本就不似從前,經此一事,只怕他在朝中也要受人排擠,父親那個脾性更是會把所有的怒火對準他和母親,一件件事壓得他喘不過氣。
顧修文忍不住想,若是大伯和大哥還在,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幅樣子?
答案是肯定的。
可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後悔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