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雪音心裡所想,齊遊輕輕摸摸她頭頂:「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馬車漸漸加速,出了城門,很快消失不見。
遲映寒拎著一隻酒壺從牆後走了出來,沉悶地灌下一口酒,手裡是雪音留給他的信。
信上她囑咐他照顧好自己,等戰事結束,尋一個合適的女子作為妻子,安穩度過餘生。
為何她就認為他的喜歡一定是輕飄飄的呢?
就好似,哪一日就會變了,他只是說著玩似的。
遲映寒苦笑一聲,把信揣進了袖子裡。
齊遊帶著雪音離開揚州沒幾日,陸靖言帶著三千兵馬準備殺回揚州。
他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雪音的任何訊息,竟然還聽聞揚州大亂,幸好他爹忽然憑空出現,這讓陸靖言喜不自勝!當下跪在他爹跟前熱淚盈眶。
宣平侯笑中帶淚,大力地拍了幾下他的肩膀:「好小子!爹沒有看錯你!」
陸靖言與蜀王裡應外合,已經堪堪打到了京城之外一百里,陸靖言跪在那裡求他:「爹,兒子想去一趟揚州。」
宣平侯眯起眼:「去揚州?」
「揚州大亂,江寧一代流寇四起,兒子帶兵平了那些流寇,爹您和蜀王一起打入京城,此事便會更順利。」
宣平侯當然知道,陸靖言不會是真的這樣打算。
可如今就算陸靖言要去旁的地方,那也無礙,他與蜀王聯手勢在必得!
最終,陸靖言半個月幾乎不曾睡過什麼覺,一路策馬奔騰,於半路上得到了雪音的訊息。
「世子!齊姑娘與鑾儀衛雲麾使齊遊正往京城去,屬下查到了他們的下落,此時就在前方不遠處的驛站休息。」
陸靖言幾乎是立即站了起來,碰掉了桌上的茶碗。
「出發!」
這一夜下了大雨,一恍幾個月過去,如今天氣進入深秋,雪音和翠鶯都沒什麼什麼厚衣服,齊遊便親自去路上所遇見的農戶家裡買了些厚衣裳。
「這些衣裳都是粗布所製成的,你們先湊合著穿,萬萬不能凍著了自己,等回到京城咱們再新做。」
雪音笑得柔柔:「多謝……」
她叫慣了齊公子,可此時對上齊遊溫潤的眸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輕輕喊一句話:「二哥。」
齊遊這才滿意了:「哎,往後不必再說謝字,這都是哥哥理所應當為你做的。」
兩姑娘換了厚衣裳,齊遊也不肯離開她們太遠,就讓她們二人睡在裡頭的床上,他隔著簾子在外頭湊合,生怕離開幾步,就會再次見不到雪音。
只是遇上隨從匯報事物,齊遊怕打擾到她們休息,便起身到了門外,與隨從輕聲說話。
「大人,京城那邊來信,說是陸靖言已經戰死,如今只剩蜀王一人帶兵攻城,朝臣們一半要殊死反抗,其餘的要麼不表態,要麼已經起了投降之心。」
那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雪音的耳朵裡,翠鶯也聽到了,她正想與雪音說話,卻瞧見雪音猛地打了個噴嚏,似乎冷得很。
「阿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雪音怔怔的:「沒有。」
那個人竟然死了?可她不信,她總覺得,他那般狡詐的一個人,怎麼就這般死了?
這個晚上,雪音睡得很不安穩,她似乎一閉上眼,就能聽到有人在她耳旁說:「陸靖言死了。」
外頭大雨如注,她猛地睜開眼,又驚又怕,卻聽到外頭一陣夾雜著大雨的腳步聲逐漸清晰。
那腳步聲宛如踩在她的心上,緊接著,有人叩門。
「齊遊,本世子給你一次機會,把她還給我!」
那人聲音冷冽狠厲,在大雨之夜尤其顯得沉重如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