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暗罵一聲,果然是狗仗人勢的東西,自己升任工學祭酒的事兒天下皆知,偏這廝非要以主事相稱,明擺著想要壓自己一頭。
要是忠順王當面也還罷了,他一個王府長史官有什麼好得意的?
誰還沒個靠山不成?!
當下焦順也冷了臉,鬆鬆垮垮的回了一禮,連腰都沒怎麼彎,便打著官腔道:“敢問周長史找焦某來,可是有什麼差遣?”
那周長史顯然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見焦順的態度竟然敢比自己還倨傲,臉上立刻毫不掩飾的顯出不快來,遷怒的橫了眼賈雨村,然後抬手往一讓道:“且坐下再說吧。”
他面露不快,焦順又何嘗有什麼好臉色?
壓根沒有動彈,直愣愣的道:“我看還是先說清楚的好,焦某願本有樁買賣要談,全因賈府尊再三邀約,才不得不來——如今既換了東道……”
“焦大人!”
那周長史原本已經準備坐回去了,聽到焦順這話又忙挺直腰板,狠狠瞪著焦順往半空一拱手:“本官乃是奉王命而來,你這般推三阻四的,難道沒把王爺放在眼裡不成?”
“不敢。”
焦順又是一禮,問道:“卻不知王爺所命,是私事還是公事?”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忠順王最是蠻橫不講理?
仗著他的威風,這周長史向來也是無往不利,尤其在他看來,連榮國府的賈政都不敢對自己如此無禮,一個榮國府家奴出身的五品官,自然更要奴顏婢膝以對。
誰成想這焦順非但來遲了,還處處針對自己,甚至連自己搬出了王爺的招牌,他都要問一聲是私是公。
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他怒從心頭起,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大膽!豈不聞天家無私?!王爺派下的事兒,便是私事也該當成公事來辦!”
說著,又衝賈雨村道:“賈府尊,你以為如何?”
“這……”
賈雨村看了眼焦順,模稜兩可的訕笑道:“自然、自然。”
周長史自以為得了支援,愈發擺出桀驁不馴的嘴臉,原想著用鼻孔朝人,無奈他比焦順矮了足有一頭半,想讓焦順看到他的鼻孔,怕是得後仰才成。
誰知焦順微微一笑,道:“這麼說,是私事嘍?”
“私事又怎得?”
周長史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不由咬牙瞪眼的威脅道:“難道你還敢違抗王命?!”
“巧了。”
不想焦順也學著他方才的樣子,衝半空拱手道:“本官也正要奉命要去處置天傢俬事——不,公事。”
那周長史一愣,賈雨村卻立刻恍然大悟的捧哏道:“賢弟說的……莫不是城郊新建的車廠?我聽說陛下最近又勒令內府增資擴產,卻不知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焦順也乾脆把目光轉向了他,笑道:“我原定就是要去商量擴產的事兒——因後續少不得還要麻煩世兄,所以才想著先過來打一聲招呼。”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竟就聊起了廠房擴建的事情。
那周長史聽的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卻不敢再隨意挑釁,蓋因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給忠順王處置私務的親信不假,可對面這焦順卻是皇帝的心腹!
忠順王便再怎麼橫行霸道,難道還敢在皇帝面前撒野不成?
同理,自己這忠順王的親信,自然也比不得……
不對!
差點被這焦順給唬住,他就算是皇帝一手提拔的親信,難道還能隨時面見皇帝不成?
而自己作為王府長史,卻可以隨時向忠順王稟報。
這一來,兩下孰高孰低卻還說不準呢!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