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療單據。無論被告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已對蘇珊小姐造成了不可忽視的人身傷害,希望法庭能給與一個公正的判決。”
“審判長,我也有話想說。”蘇珊舉手道。
得到允許後,她轉眼看向律師,一口氣問:“秦律師,你有弟弟妹妹嗎?有陪他們玩過嗎?有不小心讓他們磕著碰著過嗎?”
“啊?什麼?”秦律師明顯不明白,蘇珊這段話的主旨是什麼。
蘇珊譏誚的一笑,輕啟朱唇,一字一字的問:“如果你有,那你媽是會讓你賠錢呢,還是坐牢呢?”
“好!”臺下一片咋呼,林睿的同學們激動的站起來鼓掌,簡直恨不得要拿出加油棒來歡呼了。
林睿看到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微微顫了一下。
他緩緩張開手,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心。冰冷的手銬永遠都捂不熱,令他感覺自己好像正置身與聊無人煙的大荒,無邊無際的。
四下全是空落,沒有生物,甚至沒有空氣。林睿仿若快窒息了一樣,神經質的用力喘了口氣。
在這一片近乎真空的地域,他只能聽到蘇珊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迴盪。
真沒想到,那個總是憨裡憨氣的小丫頭,居然會為了他,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但是,為什麼呢?
難道,就因為他小時怨憤的毒打,後來的漠視,甚或是前幾日差點錯手殺了她?
林睿蹙緊眉,頭稍稍向右偏著,極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就如同這是一門複雜而深奧的研究課題。
“肅靜!”審判長額頭青筋直跳。他越來越感覺,這場家庭糾紛,簡直就是榆林今年最大的猴戲。
“駁回原告律師的呈供。”他一擺手,聲音裡也帶了些不耐煩,加重了語氣,再一次向林睿,重複自己的問題。
“被告,對於剛才兩位證人的證詞,你承認嗎?”
林睿緩緩抬起頭,嘴唇微微張著,眼裡蒙著淡淡的霧氣,好似正沉浸在一個稀薄的隔離環裡,根本就聽不到外界的話一樣。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審判長,復又低下了頭去。
蘇珊趕在審判長髮怒之前,匆忙舉手道,“請法庭允許我和哥哥說兩句話。”
審判長面露不悅,卻還是點了點頭。
蘇珊離開證人席,走到被告席旁,握住林睿的手,目光真摯而哀傷。
“哥,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願意把事實說出來?難道你真的想坐牢嗎?”
事實?林睿一怔,忽然有些好笑。在蘇珊這樣的眼神下,連他都有種,自己其實是無辜的錯覺了。
但是,將蘇珊死死地摁在水中的一幕,仍然那樣清晰的存在於他的腦海裡,讓他無法騙自己說,那其實是一場夢。
蘇珊看林睿沒反應,竟神情激動的大力晃了晃林睿的胳膊。男生稍顯單薄的身體,也隨之晃動著,就像一株清雅卻易折的竹。令旁聽席上的眾人,都不自覺的感到揪心。
“我知道,這次林叔的做法讓你傷心了,但你也不能因此就自暴自棄啊!你還有我跟媽媽呀!”
“你說過,你會一輩子疼愛我,讓我過的無憂無慮的。這些你都忘了嗎?!”
蘇珊的聲音哽咽,字字含淚,表情痛苦,滿滿掙扎。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呀!
已經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婦女,在低頭抹淚了。
多麼感人的豪門溫情啊,多麼深刻的兄妹之情啊!這根本就是整個社會的典範嘛!
蘇珊精湛的演技,近乎誇張的表演,讓林睿都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卻因不小心扯動了臉上的傷,令這笑容變的有些扭曲。
他緩緩低下頭,用僅能讓蘇珊和自己兩個人聽到的音量,低聲問道,“我有說過這種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