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有懷疑了,秦恬覺得還是把她交給秦父好,讓秦父頭痛去。
第二天秦家一家子和街坊鄰居一起去參加了隔壁麵包店老闆娘的葬禮,已經知道事情經過的秦母淚流滿面,回家後搬出封存很久的如來佛像,擺在客廳裡,數著念珠開始拜佛。
她說要給那老闆娘祈福,同時還要謝謝老天爺讓他們家逃過這一難,並希求以後能夠繼續受老天庇護。
秦恬有些擔心,她總覺得這樣的婦女很超脫……反正不大好,去找父親,秦父卻對此見怪不怪,說你阿媽不是經常這樣一弄就七天的麼。
秦恬也只好做出一副也見怪不怪的樣子,陪在秦母身邊,看書。
聖誕節假期還沒過去,還有十天紅十字會才恢復課程,而這次戒嚴事件對這整條街的商家生意打擊都很大,秦恬無所事事,便想著法子往奧古斯汀那兒去。
奧古斯汀的新副官狄科是個很靦腆羞澀的大男孩,相貌很普通,但是很有親和力,做事也相當細心,他本來其實還不夠格給奧古當副官,當初海因茨給他提供的是一個納粹黨少尉,不過奧古拒絕了,從名單中挑出了這個中途退出軍校來法國參戰的小學弟。
海因茨的公寓原主人是一家猶太富商,他在那一家子被趕走後鳩佔鵲巢,裡面相當大,裝飾極為華麗,角落甚至還擺著中國的花瓶,秦恬不會鑑賞,但她很有順手牽羊的慾望。
這個公寓樓也不完全住德國軍官,有幾家法國人也住著,不過他們輕易不開門,這也讓秦恬的秘密潛入方便了不少。
秦恬進去的時候,狄科正低著頭挨訓。他面前站著一個略高一點的年輕軍官,帶著金邊眼鏡,穿著灰色陸軍軍裝,手上搭著一件白大褂。
“告訴過你牛肉和酒不能吃,他說要你就給?這種時候聽醫生的還是聽長官的!?”
“聽醫生的。”
“拆繃帶的時候無論會不會碰到面板,剪子刀片什麼全要消毒,我提醒過幾回了!?”
“兩回。”
“藥必須按量吃!他說疼你就多喂藥,你看沒看醫囑?!”
“看了。”
“閒雜人等不準叫進來,這種時候還給他叫女人,你真是好副官,還負責拉皮條!”
“啊?”狄科抬起頭,茫然的看著軍醫,然後順著軍醫筆直的手臂,看向了同樣滿臉茫然的秦恬。
“你哪來的鑰匙?”軍醫不滿的問秦恬,“傷員都破爛成這樣子了,你能做什麼?”
秦恬茫然的抬起手裡的食盒,“我,送吃的來。”
“吃的?放下!檢查!”
“……”秦恬放下食盒,看那軍醫步步走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軍醫身後狄科巴巴的跟著,著急道:“霍夫曼上尉,這是奧古少校的女友,沒關係的。”
霍夫曼理也不理,一開啟食盒,掀開保溫的棉罩,蒸騰的熱氣立刻在他的眼鏡上蒙了濃濃一層水霧,他呆滯了一下,拿下眼鏡,掏出眼鏡布,一邊擦,一邊瞪了旁邊想笑不敢笑的秦恬和狄科一眼。
這一眼,把秦恬看得一愣。
她認得他。
這個軍醫,在難民堆中,帶走了皮埃爾。
世界真小……
心情呼的就壞了,皮埃爾的死,他算是罪魁禍首,要不是他一定要提溜出已經毫無威脅的皮埃爾,皮埃爾就不會死。
她的眼前晃過那個骨灰罐子,她想起了皮埃爾被槍斃時的槍聲,想起了他的屍體上那很安靜的眼睛。
她不笑了,笑不出來,安靜的等霍夫曼仔細的看了她帶的魚片粥等食物,才蓋上了棉罩,問:“放心了?”
“……”霍夫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