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隨後異常平靜地說道:“你二叔走之前給我來過一個電話,他說你要去北京拜師學藝,你自己的路你自己決定,送你二叔一程之後就上路吧。”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信封塞到了我的手上,我摸了摸,裡面裝的應該是錢。
“這裡面是五百塊錢,從此以後你和我沒多大的關係,走好自己的路吧。”
五百塊,在九十年代的確不是一筆小數目,可是卻遠遠不足以買斷我們之間的親情,我捏著手上的信封默默地低著頭,一直一直沒有說話,伸出手拉住了正要離開的父親的手臂,低聲喊道:“爹,別丟下我,我想跟你回家。”
我不願漂泊,我不願去北京,我害怕了,當我看見那麼多詭異的事情,當我看見二叔倒下就再也沒站起來後我就害怕了!
我拽著父親的手,他卻皺起了眉頭猛地將手抽了回來,隨後用一個異常嫌棄的眼神望著我喝道:“別碰我!滾開點!”
我呆立當場,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直到父親撣了撣大衣的袖子就好像我真的將他的衣服弄髒了似的,隨後大踏步地走入了哀悼大廳,那一刻,一個人站在哀悼大廳外的我再也沒忍住淚水,雙眼一酸,眼圈一紅,眼淚頃刻間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咋啦?林兒這是咋啦?”
李三兒聽見我的哭聲從老遠的地方奔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輕輕撫摸我的頭。
“我爸我媽都不要我了,三大爺,我爸我媽都不要了,我爸給了我五百塊錢就不要我了,三大爺,我沒爸沒媽了……”
很多父母都喜歡用這樣的話來逗弄自己帶孩子,比如“再調皮我就不要你了啊。”“再不吃飯就把你扔出去。”
只是,當這一切真的應驗在了我的身上之時,淚水挽救不了二叔的命,也換不回我的父母。
九五年,我在天津,那年七歲,我的二叔因為我的幼稚被殺,我的父親給了我五百塊錢和我斷絕了父子關係,只是,我以為這是我人生中最悲慘的時候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這僅僅只是我悲慘人生的開始。
二叔的大殮結束後,過了五七,我在李三兒的陪同下一起跟著李風上京,到北京的時候,正好趕上北京的一場小雨,天上飄蕩著絲絲冰冷的雨水,我們坐著李風朋友的轎車一路開到了北京萬壽西宮附近,當時的北京交通自然不像現代那麼擁擠,可是路上的腳踏車比較多,兩邊的樓房卻不那麼高,還有很多老胡同沒拆掉,我們在一條名叫:西牌樓的衚衕門口停了下來。
“萬林,這西牌樓裡只有一戶人家,這戶人家裡坐著的就是我的師傅,也是我們人脈的大宗師,名叫閆凱,字封如,老一輩的人都喜歡叫他閆封如,而我們小的一輩都管他叫閆大師。你進去之後要懂禮數,他沒說話你就不要先說話,他不讓你坐你就站著,記住沒有?”
我點了點頭,說老實話,自從二叔死後我對李風的印象那是一落千丈,過去感覺他是個大英雄而現在卻覺得他不過也只是一個壞人的幫兇罷了。
下了車,我揹著書包往裡走,北京的衚衕並不窄,這一點和南方的弄堂有很大的區別,南方的弄堂最窄的地方連人都不能並排過。
正好趕上下雨,地面上舊時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溼了一大片,顏色特別深,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青石板上,遠遠地能夠瞧見一座黑色的大門,大門上貼著一塊塊金色的圓貼,走進了一眼就能看見這門把手也雕刻的頗為講究,是一對金色虎頭。
門前沒有石獅子,可是大門兩邊貼著一對對聯,左書:千年帝皇萬年仙。右書:命由天定不由心。
李風示意我們別往前走,自己整理了一下外套和頭髮後非常恭敬地走到了黑色大門前,輕輕釦了三扣金色門環,“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