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並不後悔,因為這個世上,還有許多他要守護的人——
書房內,戴時凱披著外套,眼鏡被放在了一邊,此刻的他靜靜地伏在桌前,似乎正在小憩。他的手頭邊擺放著大量檔案,在兼顧空間任務,尋找呂清的蹤跡之餘,他也必須對自己的家族負起責任。即便是精神意志再堅定的人,面對多重超負荷的壓力,也會有疲憊不堪的時刻。
此時已是深夜,靜謐的客廳中,兀地出現了一個漆黑的身影。
呂清看著曾經熟悉的一切,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這裡的一切和自己離開之前相比,竟然沒有半分變化。他看到了自己昔日的臥室,那裡被戴時凱命人打掃的乾淨整潔,一塵不染,就好像主人從未離開過一樣。
對於如今的戴時凱來說,這棟單身公寓早已不適合他現在的身份。可即便如此,他卻從未有過搬離的念頭,依舊固執的守著這裡。這裡是他和呂清、李文喬曾經共同生活過的地方,家裡的每個角落,都有著他們的回憶。
書房的牆上掛著一幅寫實油畫,畫面上的男子穿著黑色毛衣,眉間有些憂鬱,表情卻相當柔和。這幅油畫將其神情舉止勾勒得栩栩如生,一度讓人有種它是照片的錯覺。
看著畫中的自己,呂清忽然感覺無比心酸。由於空間會抹去破夢者一切存在的緣故,在文喬死後,自己也曾一度不眠不休的描繪著她的模樣,不想將她忘記。
不難想象,戴時凱在自己離開後,也發了瘋似的到處尋覓畫手,透過一次次的描繪、修改,最後才留下了和自己有關的東西。
“這些年你辛苦了,阿凱。”
看著伏在桌上休息的戴時凱,呂清眼中微動。他知道對方從未放棄過尋找自己的念頭,也曾無數次見到他深受打擊,失意傷神的模樣。可即便如此,呂清卻從未出現在他以及任何人面前過。而他這麼做,也是出於對他們的保護。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希望你們被捲進來。可是阿凱,你為什麼這麼傻。”
這兩年來,戴時凱從未讓自己有過真正的休息和放鬆。他有著完整幸福的家庭,令人歆羨的事業,還徹底擺脫了空間。可是這一切,都是呂清犧牲了自己的所有換來的。
因此,他不斷地利用工作麻痺著自己,從未真正享受過生活。在人前,戴時凱待人謙遜溫和有禮,為人成熟穩重。他用了兩年時間,讓曾經桀驁不馴的自己徹底活成了對方的模樣,只為了記住他的存在。
胸前的雙魚吊墜再次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待其消散之時,戴時凱疲倦的睜開了眼睛。
“怎麼一不小心睡著了。”
此時的書房內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身影,戴時凱重新戴上眼鏡,將手邊的檔案整理好,又一次投入到了工作中。處理完手頭的公文,他回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牆上的肖像。
清哥,我一定會帶你回來的。
窗外的樹葉被吹的嘩嘩作響,黑夜中,也不知是誰的嘆息,輕輕融化在了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