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的火把搖曳,燈火明明滅滅,鍾臺幾人將滿堂的屍體慢慢抬了出去,石室漸漸安靜下來,白如冬看著幾人的背影,悲傷與愧疚在眼眸中一閃而逝。
杜奎海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審視的意味濃重:“如冬,你這一天去哪了?”
白如冬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意外,但他定力足夠,臉上絲毫不顯:“我在府衙之中見到了王南松。”
“哦?”這個回答讓杜奎海很意外。
白如冬直視著他的眼睛,平靜地道:“沒想到這廝膽大包天,為了兒子竟敢隻身闖入公廨,事態緊急來不及通知同僚,我尾隨他出了府衙,這廝在府外另有人手,將我誆至無人處想要殺人滅口,幸虧弟子先一步識破了他的詭計,僥倖脫身。”
他這話半真半假,又在路上與張回約定,由其協助填補漏洞,是以有信心瞞過杜奎海。
杜奎海仔細地觀察著白如冬的神色,只是從這張平靜的臉上他再也發現任何破綻,更無從判斷他這番話是真是假,他嘆了口氣:“王南松殺了滿堂,這仇記在咱爺倆身上,你有信心拿了他嗎?”
白如冬不假思索地點頭:“師傅放心,血海深仇絕不敢忘。”
杜奎海面容疲憊,在白如冬的肩上拍了拍,正要說些什麼,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鍾臺去而復返,臉上帶著驚愕與悲痛,杜奎海心中莫名忐忑,眼巴巴地看著鍾臺走近,氣喘吁吁地道:“老馬和福生死在了雞鵝巷!”
“什麼?!”杜奎海臉色變得慘白,眼前一黑身體趔趄,白如冬眼疾手快,忙將他攙住:“發生了什麼事?!”
鍾臺顫聲道:“父子倆的屍體被左近的居民發現,死在陰水溝旁,周身上下傷口遍身,乃是被殘害致死!”
是誰與這對父子有這麼大的仇?
白如冬瞬間反應過來:“王南松!”
杜奎海也很快明白了原因:“王,南,松!”他一字一頓,字字透著滔天的恨意。
白如冬表情複雜地看著師傅,兇手已死,噩耗方至,他要如何向一個死人宣洩自己的仇恨?
郊外,大腦袋雙眼緊閉,在漆黑的林間沉睡。一條溼熱滑膩的舌頭舔過他粗糙的臉龐,大腦袋伸手撓了撓,隨之睜開眼睛。在咫尺的距離,一對瞪得溜圓的紅色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媽呀!”大腦袋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身。
一隻野兔也被他的舉動嚇得不輕,一溜煙鑽入了草叢中。
這是一片茂密的叢林,黑漆漆的夜色如墨,像一張張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大腦袋兩腿發軟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捱到一顆粗壯的大樹,他顫聲呼喚:“大當家的,你在哪兒呢?”
回答的是遠處響起的一陣窸窸窣窣,伴隨著枝葉及草叢被劈開的聲音,似乎什麼東西正在向他高速衝來,大腦袋額頭鬢角皆是冷汗,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不知多久那聲音卻漸漸消失了。
“嚇死老子了。”大腦袋手撫著胸口,心有餘悸地抹了把冷汗。
他翻遍周身上下,連個大子兒也沒摸到,想必是茶攤那對老匹夫的手筆。他從靴筒中摸出那把匕首,慶幸道:“幸好,幸好。”這匕首原本被他藏在袖中,在茶攤吃麵時因為礙手,便將它又藏回到靴筒中,沒想到成為了他如今唯一的依仗。
嘴中殘留著一股苦澀味,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這廝原本是朝天寨的土匪,慣常乾的就是這門子買賣,沒想到改邪歸正之後卻在這不起眼的茶攤上栽了跟頭,當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黑暗的林間危機四伏,他不敢再待,抬起頭透過樹葉的縫隙看清月亮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遠。
也不知走了多遠,遠處忽然傳來潺潺流水聲,他心中一喜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