鑠。他嘆氣道:“有三個部主暗中護著,我們幾個老傢伙也沒遭什麼罪。只是可惜了,那孩子應當才八個月大……”
心口驟然一陣窒息。
他們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到這個世界。
池月緊緊合住唇齒,口腔裡登時瀰漫起一絲腥鹹的味道。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痛,比摧心藤還要熾烈,比噬心蠱還要難捱。
“此事是本宗疏忽大意,才令他身處險境。多虧黃叔出手相助,才讓他多撐了那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太傷懷了。”黃半山望著他,眉頭深深皺起,口中躊躇了半天,也只說得出這一句。
神采全無,潭眸盡枯。
上一次見池月這副模樣還是二十年前。而那時候,連他自己也是在一夜之間失了魂魄。
說起來,這狼崽子原本不宅,小時候也喜歡流竄到谷外四處禍害。但自從竹莫染死後他就再也不出黃泉殿了,對門下弟子也格外疏遠,彷彿將自己封閉在一個人的世界裡,誰也走不進去。
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出現個走腎又走心的,卻轉瞬之間陰陽兩隔,連個小狼崽子都沒留下,只單單添了心墳一座……節哀二字,談何容易?
“我知道。”池月抿了抿唇道,“黃叔,我打算去趟白沙堡。”
“你不是想要屠堡吧?”黃半山條件反射一樣問道。
“不,我一個人去……去把他們接回來。當然,也要弄清楚人是怎麼沒的。”池月眼神一冷,“若真是白沙堡所為,本宗自會讓他們變成第二個唐家堡!”
“可白沙堡現在算正道的地界,你單槍匹馬的若是被人發現了恐怕不妙。”黃半山道,“別忘了,再過兩個月摧心藤就會失效,萬一和人動手時出現反噬……”
池月輕輕一笑:“沒關係。”他費盡心機苦撐至今,卻還是被老天奪走了唯一在意的東西。可笑堂堂魔尊,活到最後竟然一無所有,僅剩一條苟延殘喘的命……到了這一步,他還需要怕什麼?
早已無可失去,又有何以畏懼?
“但你一人前往塞北,萬一……”黃半山面帶焦色,卻被池月抬手打斷。
“我主意已定,黃叔不必勸了。我會在走之前將門務安排好,四大法尊由海上飛和三大部主接任,各部清除逆黨後按原有程式調配人手,不會留後顧之憂的。”
“誒呀不是這個事!”黃半山一拍大腿,“關鍵是你找得著路嗎?!”
……
忠洲城。白玉樓。
樓高五丈,紅柱灰瓦,飛角翅簷。內分兩層,雕樑畫棟,典雅古樸。
這家酒樓是城中菜品最佳,價格也最貴的飯館,能來此處用膳吃酒的客人要麼是真有錢,要麼花的就不是自己的錢。
碧闌接軒窗,翠簾懸戶牖。樓上靠明窗的雅座裡,有四人圍坐了一桌,皆作江湖人打扮,卻等級分明。正座上的黑衣公子哪怕只是皺一下眉頭,其餘三個都能抖到桌子底下。
接待的小二很是不解,那位主兒明明清俊得猶如神仙中人,怎麼會令這幾個僕從如此懼怕?
“主子,您看點這些行嗎?”水藿點完菜問道。
池月淡淡頷首。其實他根本就沒注意對方點了什麼,看著選單上細密如麻的酒食餚饌也沒興致,這對一個吃貨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
然而他已經不可思議了一路了。鑑於宗主大人情緒不穩,水藿、沉川、流三九這三個活寶一路上都沒敢多話。要知道碧落谷裡已經給夫人陪葬出一座小山了,再多他們三個也絕對埋得下。
小二記完菜名,又問道:“幾位客官可要吃酒?我們白玉樓的相見難可是遠近聞名的!”
“相見難?”池月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