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走後,我的心情亦好了許多,蔣秀再勸時,我也就肯吃點東西了,晚上英宏過來見了,很是歡喜,只是,他才坐只說了幾句話,就有人內侍來請,道,“太后有請。”
內侍話音才落,我分明看見英宏的臉色似有微微的一變,轉瞬間,又恢復了正常,帶著溫煦的笑,向我叮囑了幾句,這才去了。
我心內疑惑,卻不得所解,待到晚上屋裡人全散了,我留下蔣秀在我屋裡值夜,問道,“我病著的這幾日,宮裡有什麼事發生麼?”
蔣秀正替我收拾著換下來的衣裳,聞言身子微微的一僵,忙道,“回娘娘,沒有的。”
“真的?”
蔣秀放下手裡的衣服,停了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般的轉過身子,神色凝重的道,“回娘娘,奴婢聽說,皇長子以太子身份落葬皇陵,和娘娘這次的晉位,太后是不允的,都是皇上一意而為。”
我愣愣的睜大眼,吃驚道,“我怎麼不知道?”
“這還是娘娘病時,安槐悄悄來探望時,告訴奴婢的,為這個,皇上第一次頂撞了太后呢。”
“啊,”蔣秀的話聽在我的耳裡,如同驚雷般震得我神魂不安,怎麼竟然有這樣的事麼?太后對我向來恩寵憐惜,怎麼?
我萬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事,忽然想起去年底,我剛剛從宮外被接回來,因為睿兒的死,我水米不進,悲痛不已,太后非但沒有撫慰,反而派人來申斥於我,道我卻原來如此輕狂。
當時那句話,此時仍然如一根硬硬的刺,尖利的紮在我的心裡,痛得我忍不住的抽搐起來。
我無力的將臉埋在枕頭上,眼裡卻乾澀酸楚,沒有一點水意,半晌才幽幽道,“秀兒,你可還記得去年太后派了個老嬤嬤過來將我訓斥的事麼?”
“奴婢記得。”
我緩緩的抬起頭,“太后對我向來不薄,依你說,她為什麼現在會突然的這樣待我?”
蔣秀用一塊粉色帕子裹住我散落在枕頭上的髮絲,她沉吟了一會,才道,“奴婢不敢妄猜,但是奴婢想,這裡面必定是有緣故的。”
桌案上紫金鶴嘴銅爐裡,染了幽幽的木樨香,平日裡清香悠然的香氣,此時卻濃郁壓抑,燻得我的腦子裡炸炸的疼,直覺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我指了指那木樨香,喘著氣道,“這什麼味兒,壓了,今後別用它了。”
看著蔣秀滅了香爐,我又命她將窗戶開啟,她遲疑道,“娘娘的身子還沒好,這……”
我擺了擺手,咳嗽著道,“咳咳咳……不防事……快透透氣罷……”
窗子開啟,一股清冽的風悠悠吹進,床前的帷幔輕輕來回的飄動著,一串銀子做的鈴鐺叮鈴作響。
風裡有著好聞的樹木嫩芽兒的清香,讓人的頭腦剎那間清醒起來,精神亦為之猛然一震。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只覺得舒服了許多,心裡的煩悶逐漸消失殆盡。
桃花兒開了罷,柳樹也發芽了吧,春天到了,它們又開始欣欣向榮的迎接又一個生命的旺盛期,而我,卻只剩了軀殼!
自那日起,我強逼著自己穩定了心神,勉力讓自己吃些東西,竭力的想讓自己儘快的好起來,然而,幾天的藥吃下去,身子卻渾然不見好轉,我每日裡昏昏沉沉,此時的狀態,倒不如前些時了。
張才玉給我把脈時,頗費籌措,兩道眉毛越皺越緊,半晌,他不言不語的轉身出去,我此時稍有清醒,正感疑惑間,他恭恭敬敬的請了太醫院的院首進來,兩人雖然都不說話,神色間的凝重卻人明白的感覺很是不好。
那院首撅著花白的鬍子,凝神診了半天,忽的,他猛然起身,急急的向外而去,雖然隔著淡薄的紗帷,我分明看見張才玉刷的變了臉色,他只向我看了一眼,來不及說什麼,就忙跟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