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性,但真若試卷廣為傳發,他勢必被架到風口浪尖,成為直插李林甫胸口的那支利箭,以這位權相素來的脾性,不用想,唐離也知道自己此後的日子該有多難過。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不僅徹底打破了唐離原本對於李林甫既不迎奉,也不得罪的設想,更將他原本的計劃全盤打亂,一時間心中真是亂如麻纏那兒還顧得上說話。
“主持這事的著作郎韋見素”,手捏茶盞,王縉乾癟癟的聲音傳來道:“此次制舉,若論切中時弊,分析深遠,自然以阿離為最,也正式因為如此……”。
當今太子妃就姓韋,京兆韋氏力保太子跟李林甫之間的爭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這件事情上來說,是韋見素還是太子其實本就沒什麼區別,想到這裡,唐離忍不住心底暗罵一句道:“一群王八蛋”,好半晌後,才復心思電轉,心中籌劃不絕。
見他如此,王縉也不再多說,只捧著茶盞愁顏苦坐,書房中一時寂靜無聲。
“王兄,此事是否已無可挽回?”,約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後,急促叩擊著書幾的唐離驀然坐起問道。
聞言,王縉面做苦笑:“愚兄雖於東宮任職,但……”。
唐離其實也知憑著王縉的身份,現在連太子親信都算不上,自然更沒有能力改變事情程序,不過是懷著僥倖心思,是以才有此一問。
見王縉面做苦色,當此之時,唐離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起身拿了桌上《唐詩品鑑》的定稿,插話道:“王兄,現在事態緊急,沒時間多說了。在下有一事相求”。
“但講無妨,愚兄但是能做,絕不推辭”,自在金州,王縉對眼前這少年印象就不錯,此後相交,尤其是經過上次唐離初來京拜會的那一幕後,他心下實已將這少年視為大可交之友,此次出了這等事情,他身在東宮,卻無力支應,心下也是難受的緊,此時見唐離開言求助,口中更不推辭。
“這幾日間,說不得我要覓地去避避風頭,此《唐詩品鑑》是我心血所寄,本想等籌夠了錢後再行刊發,但現在看來,時間已是來不及了,只能託付於王兄,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請工匠刻版翻印個兩千冊左右,不收錢,全部免費贈送於那些京中名士及來京士子。如此花費必定不少,我自有信給公南兄,請他一併支應。此事幹系甚大,時間越快越好,有勞王兄了”,鄭重將書稿遞過,唐離正色深深躬身一禮。
原本按照唐離的打算,《唐詩品鑑》本應是再緩上一段時間,等更接近明歲二月的進士科試時再發,如此更能產生效果,只是今天既然遭遇了這事兒,卻也等不得了,儘快刊發,一來能轉移眾人對自己那份制舉試卷的關注;再則若是能於短期內搏得大名,也使李林甫多些顧忌,第三,他還有一點隱隱的擔憂,只怕這次風浪太大,現在不發,只怕就再也發不出來了。
古代士人畢生追求“三不朽”,所謂“立德、立功”,而第三就是“立言”,希望藉助自己的書作能名流千古,身死名存,是以對他們而言,書稿有時更重於性命。
耳聽此話,竟是有了幾分遺言的意思,雙手接過書稿,王縉起身肅容道:“阿離你雖然現在並不曾入朝為官,身家清白並無可構陷處,但李林甫此人行事快而狠毒,去避避也是上策,只是,你準備去往那裡?”,話至此處,他的言語中也沒了對臺閣首輔應有的禮儀,而是直呼其名,伸手輕拍了兩下書稿後,才又續道:“阿離你但且放心,不說愚兄還有幾分家業,便是傾家蕩產,也必將此事給你辦的妥帖”。
“聽說玉真公主有座別莊!”,見室內氣氛著實沉重,唐離勉力一笑道,只是說到玉真公主時,他心下也是沒個實底,畢竟自己與她只見過兩次,到底這位長公主殿下會不會伸手相幫,就實在難說了。
“恩,玉真公主身份超然,最得陛下愛寵,又好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