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鳥!心裡的小天使插著腰義正言辭地指責。不是好鳥,真不是好鳥,她還以為那麼多年了,她都已經改邪歸正努力向黨組織靠攏了,現在看來,她那被毒汁兒染得壞壞的心腸哪那麼容易被感化?
不是好鳥就不是好鳥吧,渺渺咧著嘴傻笑,對於剛才的行為,她一點兒不後悔。
晚上渺渺被叫去幫忙改英語試卷,反正她一個實習老師,不差使她差使誰?渺渺也沒覺得不高興,她對自己目前的身份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
辦公室裡,也不僅僅是英語組的老師,模擬考結束,老師學生都鬆了口氣,這會兒幾個相熟的老師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周老師,這回語文考試又是你們班的餘灑拔得頭籌哦,127分咧。”
“唉,餘灑的作文不行,才51分。”周老師的語氣裡驕傲又故作謙虛,卻也有點兒不甘心。
“周老師還不滿足哦,51分已經很高咧!”
“方老師這是故意的吧,誰不知道你班上的文革作文滿分哦!”
呵,真是哪裡都繞不開文革這個名字,渺渺一邊低頭改試卷,耳朵卻豎得高高的聽八卦。
“唉,周老師又不是不知道,文革也就作文得了點分,其他的基礎閱讀題那是一塌糊塗,就是這作文,也難保下次就不合他少爺的興致了,再像上次那樣的來個交白卷,我可受不住了。”
一句話,還真是道盡了苦楚。說起這個文革,還真是人人都又愛又恨的,就是他再聰明再才華橫溢,你不聽話,也是白搭。
渺渺倒是看過這次文革得滿分的那篇作文,寫得確實好,有一段渺渺記得特別牢——
“確實是顧城,是那個曾經寫下‘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名句,為一代人立言的顧城,那個纖弱、單薄、憂鬱得彷彿一片落葉,總是躲在一身風紀扣得嚴實的灰色中山裝背後,表情嚴肅而荒誕,目光誠懇而恍惚在恍恍惚惚中企圖既永葆童貞的神性,又擁有老人智慧的顧城。
……
對純美天國的迷戀似乎已經耗盡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部分的能量。在這一過程中,他的靈魂染上了潔癖,從而使得他本來就發育不良的人格愈趨薄脆;而他的心靈在不知不覺中已成為一座封閉的哥特式教堂,他至多可以在尖銳的穹頂下隔著窗扇的彩色玻璃打量外面的世界,卻無意也無力將它們一一開啟。‘城市’之進入他的詩在他看來完全是一種蓄意的冒犯和入侵,他不得不起身應戰,並急於將它們驅逐出境。不難想象,在這種情況下,他既得不到存在的勇氣所必需的人格後援,又缺少獲取存在的智慧所必需的向存在敞開的前提。隨著歲月的流逝。他那童貞的神性,也像季節河一樣無情消失,現在他成了一種最靠不住的東西。
他只能發瘋一樣地修他的牆,他的國土,他的天國世界的邊界,”
渺渺第一次讀到這段文字的時候,真的有驚豔的感覺——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出自十八歲的少年的手,這樣嚴密而具有邏輯的闡述,這樣冷靜又富有激情的評判,這樣斐然的文采,讓渺渺刮目相看——確實,渺渺一開始有點兒看不上文革。
跟旗小漾這樣的妖孽相處了十年,渺渺的眼界自然高得很,像文革這樣有副好皮囊,有傲人的家世,比一般人稍微出色點的頭腦,渺渺見多得多了,可也只能這樣了,說到底,不過是個被寵壞的主兒。
可這回,渺渺從他的文字中窺探到一個不一樣的文革,一個有著細膩敏感心思有著崢嶸氣象的文革。
卻不知,被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寶貝疙瘩當天晚自習就鬧出了事兒。不過,渺渺當時還不知道,改完試卷,英語組的組長請大夥兒吃夜宵,也把渺渺給捎上了。一群人去吃了燒烤,回來路上,渺渺跟大部隊分了手。因為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