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他灌得太猛,白酒順著他的嘴角,跟眼淚混在一起,汩汩地往下流,剛換上的棉襖,又溼了一大片。
而崔凱就像傻了似的,白酒瓶都空了,他還一個勁兒地晃著它往下倒。
“連酒都沒了……”他捧著瓶子,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爸不是個東西,自己犯了錯誤跑了,只剩我和我媽。我上學上得好好的,因為他的錯誤,被送到這兒來。我哪他媽會幹農活?!”
“在這,我都咬著牙地挺!可我真挺不下去了!挺不下去了!”
“你們就應該讓我凍死!”
崔凱歇斯底里地喊著,臉上青筋暴起,眼珠通紅,活像個瘋子。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難道我們救你還救錯了?!”周玲平時就看不慣這個崔凱,這次更是被他氣炸了肺。
“你說說你,一個男同志,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平時幹農活全靠大傢伙幫你。分給你的活,從來都是最輕的,你都快跟女同志差不多了,還不滿足!”
“行了,周玲,少說兩句吧。”李秀冰勸解,“他心裡憋屈,讓他喊一喊……”
“喊啥呀喊?!”周玲氣道,“我還想喊呢!咱們來這兒的同志,誰不想家,誰不是咬牙堅持?”
“再說了,本來男知青都應該去掃雪的,為了照顧他,你讓去拾柴,還派了身強身壯的孫周強跟他一組。結果呢,他把自己凍成這樣不說,還怪人不該救他!”
說罷,又朝著崔凱狠狠啐了一口:“我看救你也是多餘!”
周玲像連珠炮似的話轟了下去,如果換成平時,崔凱一定會跟周玲吵起來。
可這次,他竟然半點反駁也沒有,直勾勾地看著周玲。
“哎,崔凱,你幹啥這麼盯著我,你嚇唬我呢?”周玲被崔凱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正想說些啥,崔凱竟然渾身一抽,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崔凱!”大家這下全都慌了,就連周玲也有些傻了眼。
幸好這時候衛生所的張大夫趕到了,他測了測崔凱的脈膊,又翻了翻他的眼睛,告訴他家:“沒事,他只是暈過去了。”
“這人真能添亂!”周玲嘴上這樣說,但顯然也是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
大傢伙也全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張大夫給崔凱做了檢查,測了體溫,告訴他們,崔凱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今天晚上肯定會發燒。
而且他的身上有多處凍傷,為了避免產生凍瘡,所以今天晚上,需要有人幫他換藥。
:()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