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東宮一向就是八爺的志向,他自是巴不得能極早入主,不過麼,想歸想,八爺從來都不以為這會是件容易之事,此際見老十厥詞亂放,不單不以為喜,反倒頗為的惱火,畢竟此時局勢曖昧難明,又豈是能由著性子胡亂行事的,這便臉一板,沒好氣地喝叱了一聲,而後,也沒管老十是怎個想法,朝著陸純彥便是一拱手,很是客氣地發問道:“先生,依您看來,眼下之局勢當何如之?”
“等!”
陸純彥掃了眼神情各異的阿哥們,言簡意賅地吐出了個字來。
“等?先生之意是……”
一聽陸純彥此言說得蹊蹺,眾阿哥們頓時又是一愣,到了底兒,還是九爺最先回過了神來,只是依舊不明言中之真諦,這便面帶茫然之色地問了一句道。
“陛下換太子之意已明,此番工部之亂,看似針對薩穆哈,實則瞄的是熊賜履等一干老臣,且往下看好了,待得案結之日,不止是熊賜履被罷,張英、王熙、佟國維等都免不了致仕之下場,區別只在是知機而自辭,又或是被陛下尋個由頭免了去罷了,待得眾老臣既去,廢黜太子也亦不遠矣,左右不過這幾年間事耳,值此微妙關頭,須得以靜制動,待得陛下穩定朝局之後,定會有恩旨下來,到那時,也就該是各位爺大展拳腳之際了。”
身為當今之智者,陸純彥確有著常人所難及的深遠之目光,一番分析下來,當真絲絲入扣,讓人挑不出甚毛病來。
“恩旨?先生所言的恩旨又是怎個說法?”
一聽陸純彥分析得如此周全,眾阿哥們可全都來了精神,只是大多都是光顧著興奮,卻忘了內裡的埋伏,倒是老十四警醒,從旁追問了一句道。
“呵,十四爺問得好,陛下既已起心要換太子,終歸不能隨便選上一個罷,二十幾個阿哥,除了那些小的可以不計外,能選的少說也有十幾個,至於選誰麼,這可是關係到社稷江山之大事也,又豈能隨意了去,既如此,比一比,相一相也就成了必然之選擇,若是陸某料得不差,此案了結之際,也就該到了諸位阿哥官部的時候了。”
陸純彥早就知曉老十四精明過人,對其能率先察覺到問題之所在,自是毫不為奇,這便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鬚,笑著解釋了一番。
“哈,那敢情好,爺幾個可都憋壞了,整日價就瞅見老三在那兒威風著,爺心裡頭就不爽利,現在好了,爺幾個也能好生耍上一回了,看老三還能得意到哪去,嘿嘿,陸先生,您看哥幾個都管那些部為好?”
老十就是個好鬧騰的主兒,一聽有部可管,登時就來了精神,大嘴一咧,得意洋洋地便胡謅了起來。
還別說,老十這話糙理不糙,不止九爺、十四爺來了興致,便是連八爺也目光炯然不已,哥幾個雖都不曾出言附和老十的問話,可那都已發綠的眼光全都盯在了陸純彥的身上,就跟一匹匹餓狼似地。
“十四爺該是與十三爺一道去兵部,至於三爺麼,應該還是管著禮部,吏部麼,陛下是斷然不會讓人插手的,剩下的工、戶、刑三部便是各位阿哥們可爭之處,其中工部如今剛有變故,誰去了,怕都是一攤子亂事,再者,那弘晴也不是好相與的,去了工部,必得跟其硬撼上一回,十爺若是不嫌煩,倒是可以去一試的,剩下的戶、刑二部就看陛下如何安排了,左右不是八爺便是四爺,脫不開您二位。”
陸純彥顯然早就對時局通盤考慮過了,此時回答起來,自信得很,手指一扳,便已將可能之情形分析了個**不離十。
“嘿,工部就工部,爺還怕了那小廝不成!”
老十幾次三番在弘晴手下吃了虧,心底裡早留下了陰影,然則口頭上卻是不肯認輸,大嘴一咧,咋咋呼呼地便嚷了一嗓子,聲音雖是不小,可怎麼聽都脫不了一股子色厲內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