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箇中蹊蹺的,自不會有甚隱瞞,卜一落了座,便即絮絮叨叨地將今兒個大朝上所發生的諸般事情詳詳細細地解說了一番。
“哦,竟有此事,唔……”
聽完了四爺的解說之後,鄔思道的眉頭立馬便是一皺,眼神閃爍不定地便沉思了起來,良久無言。
“先生,此番風波來得突兀無比,若無人挑唆,就陶彝此人之膽略,應不敢放肆如此,這其中應是弘晴那小兒在作祟無疑,應是對前些日子老三狠力打壓之回應罷,先生以為呢?”
四爺不敢攪鬧鄔思道的思考,只能是在一旁默默地等著,直到鄔思道抬起了頭來,四爺方才緊趕著出言詢問了一句道。
“嗯,這只是一個方面,三爺之所以能上位,靠的正是仁親王之力,也正因為此,三爺對仁親王頗多忌憚,提防之心太甚,以致於上臺伊始即開始打壓仁親王,或許是因著仁親王往日對其百依百順之故,三爺自以為這麼些舉動下來,仁親王應不會有甚反抗之心,卻也未免太過想當然了些,遭此反擊也屬自找的罷,然,仁親王布此一局,卻並未專一要給三爺難堪,更多的恐是要牽扯住八爺與王爺您,不讓這兩方退避幕後,說穿了,仁親王要的便是挾敵自重罷了。”
鄔思道既是抬起了頭來,那就意味著他已是將諸般細節都已詳細盤點過了,胸有成竹之下,只一番分析,便已道破了弘晴玩出這麼一手的根本目的之所在。
“挾敵以自重?唔,虧這小子想得出來,嘿,本王就是不插手此案,他又能耐得本王何?”
一聽鄔思道這般分析,四爺自是立馬便醒悟了過來,不過麼,卻並不以為意,輕蔑地一笑,語帶譏諷地便扯了一句道。
“呵,王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仁親王設此局要拖住的人是八爺,至於王爺麼,插不插手此案,仁親王卻是渾然不會在意的。”
這一見四爺如此自以為是,鄔思道不由地便是一笑,毫不客氣地指出了四爺其實弱勢得很,壓根兒就不足以令弘晴太過重視了去。
“……”
被鄔思道這麼一譏諷,四爺的臉面當即便有些掛不住了,面色時紅時白地變幻個不休,臉皮子一抽一抽地,卻愣是說不出甚反駁的言辭,沒旁的,只因鄔思道所言雖不甚好聽,可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四爺當初在奪嫡之爭時走的是孤臣的道路,門下向來不多,也不跟朝臣們拉拉扯扯,玩的便是“爭是不爭”的把戲,如此一來,他所擁有的實力本來就是諸位阿哥里最弱的一個,再加上當年井陘關一戰時,苦心經營多年的“血滴子”精銳大半折損殆盡,而今春漢中一役,又連折了年羹堯與範時捷這一文一武兩位重臣,手下可用者本就已不多了,也就戴鐸兄弟以及年遐齡、年希堯父子等人還勉強算是高官,至於其餘人手麼,全都是上不得檯面之輩,真不曉得他憑啥要弘晴對其特別重視來著。
“王爺也莫要著惱,仁親王實非善類,先皇在世時,其人便沒少玩陰暗之勾當,之所以每每都不曾下死手,並非其仁慈,也不是不想,而是先皇不願見,故而其方才會時常在緊要關頭放諸位爺一碼,而今麼,輪到他自己奪嫡了,王爺莫非還指望此人會再對各方人等手下留情麼?無論是誰,只要被這廝盯上了,下場絕對悽慘,從此意義來說,王爺應慶幸此子不曾重視才是。”
這一見四爺在那兒生著悶氣,鄔思道實在是有些個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索性將事情挑明瞭來說。
“嗯,照先生這般分析,此案本王便該袖手旁觀了罷?”
儘管明知道鄔思道說的都是實情,可四爺的臉面還是有些下不來,也就不想再就這方面的問題多加糾纏,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便即就此轉開了話題。
“王爺此言差矣,如此好的一個機會放在眼前,豈有平白放過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