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放過自己,便用欲擒故縱的辦法誘惑了對方的攻擊,然後一閃而逝,脖子上相關命脈的筋肉奇蹟般地躲開了鋒利的牙刀,脖子上無關痛癢的鬣毛奇蹟般地團起來塞了對方一嘴。然後就是反擊,岡日森格的反擊也是一口咬住對方的脖子。它咬住的不是鬣毛,也不是一般的筋肉,而是喉管,一咬就很深,鋼牙彷彿被大錘打進去了,直鍥喉底,然後就拼命甩動大頭,淋漓盡致地發揮著它那異乎尋常的撕裂能力。
當身材魁梧的棗紅公獒躺在地上抽搐著死去的時候,馬背上的麥政委驚呆了,指著岡日森格說:“它怎麼這麼兇暴?它哪裡是狗啊,它比老虎還老虎。這可怎麼辦?這不是人殺狗,是狗殺狗,人殺了狗可以處分人,狗殺了狗難道也要處分狗?”父親說:“誰來處分它?它是前世在阿尼瑪卿雪山上保護過修行僧人的雪山獅子,人是不能動它的。能夠處分它的還是它的同類,就看岡日森格能不能遇上真正的對手了。”麥政委憐惜地看著棗紅公獒說:“這麼大的一隻藏獒不到一分鐘就被它咬死了,還能有誰是它的對手呢?”父親說:“但願沒有,但願它平安無事。”
岡日森格若無其事地站在棗紅公獒的死屍旁邊,平靜地望著遠方,比平時更顯得溫文爾雅。大黑獒那日走過去,慰勞似的舔著它闊鼻上的血,那不是它的血,那是敵手的血,可以說結束這場戰鬥,它滴血未流。它臥了下來,好像很累,頭耷拉著,下巴支撐在彎曲的前腿上,眼皮犯困似的忽閃了幾下。瞭解它的父親說:“你看它裝得多像,一副無辜受屈的樣子。”說著來到馬下,走過去拍打著岡日森格說:“起來吧起來吧,我們不會怪罪你,我們趕緊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岡日森格不起來,頭伏得更低了,一眼一眼地瞟著前面。父親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循著它的目光朝前看去。
又來了三隻狗,都是偉碩的藏獒,一聲不吭地站在二十步遠的地方。它們正在判斷面前的情形:棗紅公獒倒下去了,外來的藏獒也倒下去了,是不是兩敗俱傷?需要不需要它們補鬥一次?更奇怪的是那隻黑色的獅頭母獒,它身上散發著西結古草原的味道,卻對那隻外來的藏獒那麼親熱,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還有人,這樣的人我們可從來沒見過,他們是不是來偷羊偷牛的?會不會闖進帳房給主人和主人的財產造成威脅?這三隻偉碩的藏獒是牧人家的看家狗和牧羊狗,常年生活在高山草原,對西結古以及碉房山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它們一方面好奇地研究著面前的人和狗,一方面監視著他們,尤其是人,一旦他們走向畜群或者帳房,它們就會毫不含糊地撲上去,一口封喉。但如果人家只是走在草原上,那它們就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了。它們不是領地狗,並不負責整個草原的安危。
大黑獒那日跑了過去,又像剛才那樣憑著自己一身的西結古草原味兒,和三隻虎視眈眈的藏獒虛情假意地套著近乎,然後又跑回來,前腿狎暱地跨上了岡日森格的屁股,告訴對方:現在你們明白了吧,我和這隻外來的藏獒是什麼關係?都是自家人,何必要動怒呢。它的行為顯然起到了麻痺對方的作用,三隻偉碩的藏獒冷冷地看著,表面上無動於衷,但監視人的眼光已不是直直的而是彎彎的了。有一隻藏獒甚至放鬆地擺了擺大頭。
父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一邊回到馬上,一邊對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大聲說:“快走吧快走吧,你們不走我們走了。”說著打馬朝前走去。岡日森格還是不動。大黑獒那日想跟上父親又戀著岡日森格,左右為難地彷徨著。麥政委說:“我們是跟著它走的,它不走我們去哪裡?”父親說:“是啊,我們長的又不是狗鼻子,聞不到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在哪裡。”
這時狗叫了,三隻偉碩的藏獒都叫了,叫聲很低很沉,就像男低音在歌唱。岡日森格聽出叫聲裡有呼喚主人的意思,警覺地抬起了頭。大黑獒那日則神經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