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臉一言不發,緊緊握著拳頭,一扭身就在戲園子裡一張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桌前坐下,把周家下人送上的解暑涼茶喝的呼呼作響。
姚梵心說這郭繼修臉皮倒是厚,被我這樣罵都不走,難道是吃定老子不會揍他?
姚梵回頭看看遠處站著的自己的眾夥計,見一個個擠眉弄眼,都是樂的不行。估摸著他們就算沒聽懂自己在罵什麼,也已經看出來自己佔了上風。
姚梵得意對夥計們點點頭示意,又轉回頭看著臺上鐵鏡公主和楊延慶唸白,猛地一下拍手叫好起來。
姚梵這一叫好,後面的夥計們哪裡不明白姚梵的意思,也紛紛嗷嗷的喊起好來,那聲音叫喚的震天價響亮。
周秀松見姚梵不依不饒的搗亂,郭繼修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血,心裡叫苦,連忙起身遮掩道:“今天我周家辦堂會,為的是與諸位鄉紳同樂,我家老三素來自稱票友,不才已經扮上了,一會兒上去給大傢伙來個《二進宮》,大夥兒可要多多捧捧場啊!”
聽周秀松說了這圓場話,眾鄉紳都笑著起來拱手:“好!我們等著看三爺的扮相嘍!”
周秀松笑著炒熱氣氛道:“諸位有拿手喜歡的段子,也只管去後面找盛泰班盛班主,扮上來露一手,叫大夥樂樂。”
此言一出,便有幾個鄉紳技癢,按耐不住的想要起身往後#臺去,卻又不想太出頭,於是坐著等周家三爺唱過才作打算。
周秀松過來到姚梵身邊,笑著說:“我看姚兄倒是聽得懂京戲,這已經難得了,大約是不會唱的吧?”
姚梵不耐煩周秀松這股子到處裱糊的勁頭,一瞪眼,反駁道:“會唱!洋人雖然不聽京戲,可我家素來是聽的,還養了班子,做了好些新戲。”
周秀松瞠目道:“姚兄剛才卻沒說,家裡居然還養了戲班子?如何方才告訴我在海外聽不見?姚兄這番誑語,該當罰一個,不如上去扮一段來聽聽,咱們一起樂呵樂呵?”
姚梵爽利地道:“家裡雖然養了班子,可我經商在外,確實不常聽,不是有意誑你。周兄是主人,既然要罰,那我就扮一段吧,這有何難?”
姚梵說罷起身就往戲臺子後面走去。
姚梵到得戲臺子後頭,與那二胡三絃一番吩咐,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交待清楚,一應的流水、散板、慢板都囑咐了打單鼓和手板的人,又拿出張二百兩的銀票來,爽快地道:“拿去喝酒。”
那盛泰班的盛班主雖然沒聽說過姚梵指點的這個曲牌,但見姚梵說的有鼻子有眼,出手又大方,便應承了下來。
臺下那青衣小廝打扮的黃家公子見姚梵去了後#臺,心裡詫異,想那姚梵居然第一個上去,莫非他真還會唱兩句不成?這人不單言辭犀利會埋汰人,還有這雅好?
等周家三爺出來唱了一段二進宮,下面叫好如潮。
接下來姚梵卻是一點妝都沒扮,光著長衫就出來了,長身而立,瀟灑的拱手笑道:“諸位!我就是姚梵,今天我有幸蒙周家大爺邀請,來到貴寶莊聽場堂會,心裡也實在高興,姚某不才,願意藉此處唱個自己編的段子,給大家一樂,還望大家多多捧場。”
這話說罷,姚梵對臺下拱了拱手,下面鄉紳們也還算熱情,零星的回了禮。
姚梵母親李紅梅是大學裡教民族音樂的教授,因此姚梵對於民樂的各種樂器和樂譜毫不陌生。他今天唱的卻不是京戲,而是唱了一首劉歡的《去者》。
人鬼天地
萬金似慷慨
浮生若夢安載道
唯苦心良在
紅顏依稀
揮去還復來
生死命注休怨早
殤情暗徘徊
無奈何青春逝去
無奈何江山真易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