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禮將手中一疊紙擋在額前,正好抵在探至額頭上的手心處。
徐大奶奶順勢拿過來仔細看了起來。
一張、一張、又一張……
原本平展的眉頭,已不知不沉皺成了川字型。
當她看完手裡最後的一張紙後,整個人猶如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看完這些,母親又做何感想?”
回過神來的徐大奶奶,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陌生的眼神,摻雜著複雜的情緒。
良久,悠悠開口:“所以,秦謂賠上秦家,到底是為了擺脫秦懷瀾的掌控?還是為了她?”
“或許……兩者皆有,又恰到好處。轉移了金銀,僅用一封信就讓自己拜託別人撐控,從而獲得了自由,又沒有絲毫的損失。
不得不說,好一招一食二鳥之計。倒是這王家很有意思!”托腮而靠,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摩挲著完美的下頜線。
一個鄉野獵戶出身的人家,居然為金銀而不動?有意思。
他對王家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秦謂這個小子,也太膽大妄為了!”碰的一聲,徐大奶奶拍桌而起。
“好好的秦家,他居然一封信……”說到這裡,徐大奶奶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不由的轉頭看向旁邊正悠然飲茶的徐恩禮。
他給她看這些,是在提醒她嗎?
提醒她秦家就是徐家的前車之鑑?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眼前這個明明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兒子,此刻看上去卻這般陌生。
收拾好情緒,掩飾好眼底的慌亂,端坐回去,將桌上那張紙推到徐恩禮手邊。
“還是我兒眼光獨到。這事兒,由母親去和你父親說。你啊,且把心放在肚子裡。其實我對金枝那丫頭,是打心眼裡喜歡的。
若真能娶進門來做兒媳婦,母親自然高興。”
“那這三月之期……”
“什麼三月不三月的!我這就同你父親說去。”言罷,徐大奶奶起身離去。
待到背影看不見時,徐恩禮只笑:“敲山震虎,果然好用。”他打量著偌大的花廳。
“曦晨,你到底在哪裡呢?”
……
十二月。
以往一月才會落下的雪,今年來得很早。
院牆外,小娃的笑聲不斷翻牆而入。
林秋收樂此不彼的把散落一地的雪鏟到一起。然後拍拍實,拿著根小木棍在那捅咕雪堆。
旁邊的門廊裡,蹲著個揣著小手的可愛小女娃。
白白胖胖圓乎乎的小臉蛋子,此刻塗上兩抹紅,讓她看上去更加俏皮可愛。
她身旁,一隻馱著蛤蟆的鴨子,匍匐在地上。
豆豆般的黑眼珠子,同小女娃一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林秋收。
而她的身後,臥著一隻閉目匍匐的雪白狐狸。
四周一片雪白這下,它眉間那抹紅,更加鮮豔了幾分。
每當毛茸茸的尾巴似是無意的,從女娃腳踝處輕輕掃過,小狐狸嘴角都會無意識的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幅度。
它從未忘記,她曾說過,她最喜歡它的尾巴。
正發呆的林逃逃,猛的起身。
“哎呀!”被嚇一跳的林秋收,手一抖,再次把好不容易快要成型的城牆捅咕塌了。
身旁的疊在一起的鴨子和蛤蟆,齊刷刷仰頭看她。
身後的狐狸,也端坐起來。
林逃逃轉身興奮的向著院門奔去。
身後的鴨子蛤蟆狐狸,排成長隊跟在後頭。
押尾的不是別人,正是林秋收。
他手裡還拿著捅塌城牆的小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