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白雪呼嘯不止的臨天山,太一門內。
一處隱秘的密室中,那個和趙玄有過一次照面,來歷神秘無比的張堅輕輕揮袖,自顧自的坐在一處蒲團上。
他面無表情的對著身前一個同樣是築基境界的道人道:“隨便坐吧,寒舍簡陋,也沒什麼招待的。”
他面前的道人微微一笑,作揖還禮,施施然席地而坐。
只見這位道人身形挺拔,宛如青松般筆直地站立著。他的面容白皙如玉,兩道劍眉斜飛入鬢,一雙星眸明亮如辰,深邃而清澈,好似能洞悉世間一切奧秘。
他周身似乎散發著一種無形的氣場,令人不禁為之側目。彷彿這片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隨著他的心念而動,沒有什麼能夠逃脫他的法眼和洞察。
他一手捧著一面八卦盤,順著鬢髮,開口笑道:“天地萬物,自有道理。天道天理,便是如此。道友為何如此固執?這許多萬年,仍未看透?”
張堅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回應道:“你千方百計的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再說了,你當年自隕天道,化身億萬。論天下之大,何人能看破天機者,唯有你一人而已。你尋我,我會說些什麼,你會怎麼離開。想必這些,你都早就算好了吧。”
說罷,張堅張口就要稱呼對方前稱。誰想這道人揮手阻下笑道:“前名作古,斯人已逝。如今貧道喚作凌福之。”
此人,竟然是當初在南疆幡然醒悟的,那個幽篁谷築基長老,凌福之!!
張堅抿了抿嘴,正要改口。
凌福之立刻又道:“道友之事,貧道愛莫能助。當年餘下之人,作古有三。太一門對你,只不過是個容身之所罷了。”
張堅微微皺起眉頭,張口又要提問,凌福之馬上道:“長生子貧道也看不清,當年所修之法,太過驚世駭俗。最後功虧一簣,定數也。南疆之物,已成他人,不再是長生子了。”
張堅有些不悅了,還沒張口,凌福之接著道:“別急著責問貧道,貧道如今雖是築基,卻形同走屍。本從天中來,自當歸於天。貧道修為再高,這具肉身的壽命運用各種秘術法門延長,也不過再有百年。百年之後,貧道重回天道,繼續輪迴。”
張堅乾脆閉口不言,凌福之卻笑著站了起來:“天道雖定,卻有一線變數。此變數道友能否把住,還看你自己了。”
“那麼這一絲變數,莫非是……”
“不是造化玉碟,此物與你,無緣。”
凌福之笑著作揖行禮。
張堅立刻沒好氣的道:“既然你看破天機,甚至能算出貧道欲出何言,欲做何事。為何不肯出言相助?”
凌福之眼神變得空靈,彷彿此刻他不是一個生靈,而是某種更偉大,更崇高的一種存在。
“看破天機者,必陷於天機中。你所問,我所答。皆為天道之排。就算貧道說破天機,也在天機之內,如此又何來說破!?一切,不過天道變化而已。”
“這麼說,你當年苦修六壬神課,如今隕於天道,卻也不過是天道的一個木偶而已,可笑可笑啊。”
張堅眼中,滿是失望。
凌福之立刻三拜。
“道友篡天之願,貧道深為歎服。從此別過,恩怨兩清。”
話音剛落,凌福之就漸漸透明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嘆了口氣,張堅扭頭看著旁邊的天下圖。
眼神卻盯著地圖中間,被四方大地所包圍的中心。
“我,不信天。”
“只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