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拓明白裴熙的意思,無非是不相信魏王會如此信任樂平公主,將這般重要的事情都告訴她。事實上,他也不相信這一猜測,但還有更好的解釋麼?這樣的理財高手,無論拜誰做東主,對方都只有殷勤招待,沒有拒之門外的。那麼多好東家不挑,獨獨挑樂平一個無權無勢,不受寵愛,還與魏王幹係甚深的公主?想賭一把,直接投靠魏王便是,想安穩又想求富貴,當利、館陶也是好東家人選,怎麼也輪不到兩頭不討好的樂平啊!
真心愛著樂平?那就更說不通了,樂平的眾多入幕之賓可不是虛的,若是心存愛慕,誰會樂意和旁人分享所愛之人?
此事疑點眾多,衛拓自恃與裴熙的想法差不聊多少,但他們的關係並不親厚,旁邊還坐著一個裴熙能信任,衛拓卻不知對方站什麼立場的秦琬。哪怕相談甚歡,也不會在這時候交心,將底子全透光啊!
猜到衛拓的顧慮,秦琬笑了笑,溫言道:「尊夫人可有閒暇?我去拜訪一番可好?」
她的好意,衛拓不是不感激,卻只能心領:「她被大娘鬧疲,已經歇下了。」
廖氏是什麼性格,衛拓再清楚不過,秦琬只要對她稍稍示好,三言兩句,順著她的話題往下說,她就能將秦琬當成知己,推心置腹。雖說十年前的事情,她知道得並不多,但……罷了,代王也不像是會差嫡女來打探訊息的人,即便海陵縣主一時好心安慰了廖氏,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聽她絮絮叨叨地訴苦,顛三倒四就是那麼幾句話。
得罪海陵縣主就是得罪代王,得罪代王,莫說對廖氏,對自己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尤其在如今的情形下。衛拓敢不給想奪嫡的諸王面子,卻不敢與擺明瞭態度做富貴閒人,聖人又對之十分愧疚的代王對上。
明白衛拓的婉拒之意,秦琬禮節性地點了點頭,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待離了衛府,才有些感慨地對裴熙說:「有衛拓這般旁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夫婿,廖氏竟能將日子過成這樣?」
「多大碗配多大蓋,不自量力的結果註定是死路一條。」裴熙漫不經心地說出冷酷的話語,神色和煦得很,「時間還早,你想去哪轉轉?」
秦琬想了想,說:「西市吧!東市說是說賣好東西,走一條街都未必有能與我房裡那些珍玩相媲美的物件,還不如去西市瞧瞧長安的風土人情。」
裴熙本想去諸王經營的幾家鋪子,還有聖人賜給代王的一眾商鋪看看,他可不覺得這些人會安分。如今見秦琬全然不當回事,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便改了主意,「我帶你去看正宗的胡旋舞!」
「都不是西北邊傳來的麼?還有正宗不正宗?」
裴熙點了點頭,很自然地說:「阿史那公主帶來的人開得鋪子,當然正宗!」
秦琬站定,驚奇地望著裴熙:「阿史那公主是誰?你有說過她?」
「我沒說過?」裴熙也很驚訝,兩人大眼瞪小眼,對峙了好一陣子,他才敗下陣來,嘆道,「好吧!我沒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那羅自立為汗之後,東突厥一直與柔然、西突厥兩面開戰,重兵還放在柔然那邊,西突厥這頭贏了好幾次。都羅自以為羽翼豐滿,可以脫離大夏的掌控,有些不安份,聖人便給了他一個教訓。為了重新與大夏修好,他就將自己那位被突厥權貴和西域諸國國君追逐,名動西域的妹妹嫁了過來。」
「你從未提過這件事!」
面對秦琬的控訴,裴熙扶額:「我以為代王殿下提過,阿史那公主嫁得就是你嫡親的堂叔,蜀王的第五子南鄭郡公啊!他們夫妻倆志同道合,愛極了樂律,皆精通多種樂器,日日不是合奏就是合舞,再不然就是編舞編曲。阿史那公主陪嫁五百,其中三百餘人皆是樂師、舞師,南鄭郡公的府中也養了數百樂工,為他們獻新舞、新曲。這對聞名天下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