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女子也附和道:「李姐姐,咱們——哪怕都尉要將咱們轉手送人,可咱們的命也就是這樣了……」
姓李的姬妾氣得跺腳,意識到動靜有些大,強自按捺了氣性,卻有些恨鐵不成鋼:「我都打聽過了,岑將軍手下最得用的幾個將軍,一個後院有母老虎管著,一個家中是修羅場,還有一個兒女眾多,使喚的人都一再裁剪。再往下頭,那些大老粗更不必說,沒了錢,賣兒賣女賣老婆都不稀奇。咱們若是落到他們手上,豈有命在?倒不如趁機搏一把。左右是沒命,你們是願意清清白白地死,還是淪落到那等不乾淨的地方?」
此言一出,另外兩個姬妾都不做聲了。
她們這等伺候主人的婢妾,看似好吃好喝,實則連個人都不算,下場往往也很悽慘。男人情薄,玩玩就算了;女人對付不了男人,就只能拿她們出氣。令她們做苦活,或者將她們轉賣給販夫走卒,那還算好的,怕就怕被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去。
真要到了那種地方,哪怕能放良,也是沒用的。只要你做過妓女,一輩子的烙印就這麼刻上了,人們會用最不堪的言語來侮辱你,用最壞的心思揣度你。沒有人想過你的無奈、你的可憐、你的不得已。君不見古往今來,自豪自家女兒、姐妹做了達官貴人小妾,藉此作威作福的人比比皆是,又有誰會以我的姐妹是行首花魁而驕傲?
淪為妓女,不僅是對尊嚴的踐踏,也象徵著壽命的短暫——妓女麼,最美好的年華統共就那麼幾年,鴇母為了榨取最大利益,只會逼迫你不斷地接客。容色被摧殘?不要緊,只要能接客就行,接不了上等的,可以接下等的嘛!真要到那時候,與行屍走肉也沒多少區別了,又能活幾年呢?
常青聽了個大概,想了想,先潛到另一邊,乾脆利落地將兩個「小憩」的侍衛給打暈了,用隨身帶的繩子五花大綁起來,隨即將門一推,就見三個女人或扶著岑越,按著他的頭部,或端著茶碗,想要給他餵什麼;還有一名女子拿著一根長長的釘子,想要往岑越的頭上戳,見著他出現,無不呆若木雞,剛要尖叫,常青右手一甩,一枚石子就這麼幹脆利落地打落了李姬手中的釘子,才說:「想死的話,你們就喊吧!」
李姬的身子不住打顫,牙齒也有些發抖,卻強作鎮定:「不知閣下……」
「百會穴。」常青走近一看,就知她在做什麼,挑了挑眉,有些佩服,「確實是很隱蔽的殺人手段,誰教的?」
事到臨頭,李姬反而鎮定了:「沒有誰教的,我會一些按摩的手法,知曉穴位。得知都尉要將我們送人後,一時氣憤,才拉攏了兩位妹妹,想要做下這等惡事。」
常青取過另一名女子手中端著的湯藥,面露驚訝之色:「想將案子做成馬上風?」說到這裡,嗤笑一聲,忽然覺得有點無趣。
世家高高在上了這麼多年,常青縱談不上嚮往,到底聽了這麼多,加上在長安見多了市面,對「世家風範」還是頗為欣賞的,結果呢?這就是世家想出來的招?買通幾個姬妾,挑動她們的不安,讓她們暗中殺了岑越,還是用這種不名譽的死法?
「你們走吧!」常青抿了抿唇,說,「先去別的地方窩幾天,若有命活著,換身普通衣裳。去東大街,槐樹衚衕,有人收留你們。趁亂走,一刻鐘後,我就要動手了。」
三位姬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良久,才問:「恩公,你……」
「我數三、二、一,你們若是不走!」
「不不不,我們走!」李姬最為果斷,將裙子的下擺一撕,布條胡亂往軟鞋裡塞了塞,毅然道,「我們走!」
常青點了點頭,把岑越拖出房間,他想了想,又將那個提議打盹的侍衛給扔到了床上,隨即學了一聲鳥叫。
他前幾天覺得不對,喊了幾個血影的兄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