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既死,當以收服人心為上,丞相……丞相可派人招降,二將正在惶恐無依,自然……”
後面的話被風雪一嗆,難以繼續,但曹操已聽明白,轉頭道:“喊話,告訴他們袁譚已死,若降,我將既往不咎!”
曹操就站在原地等待,荀攸等人立在身後站班。
風雪從牆缺撲來,打在身上寒冷徹骨,但是荀攸現在連寒冷也感覺不到了,只覺麻木。
城上有人對外叫喊,忽高忽低。聽不清他們喊的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視線所及,只有曹操等待的背影,和前方茫茫白雪覆蓋的土地。
漸漸地混沌,混為一色……
“——報丞相,張南焦觸願降!”
曹操聞言,轉頭對荀攸微笑,在黑的夜與白的雪之中,那微笑突兀鮮明,旁人看來,只以為是曹操在表示欣賞,只有荀攸一個人才能領略到其中隱藏的溫柔。
只可惜,荀攸根本沒看清那個微笑,他覺得眼前的人成了雙影,連曹操接下來的說話聲都飄遠了。
斷斷續續聽見曹操說:“袁譚既滅……我軍……攻取幽州……袁尚袁熙…………公達……可有計策……”
“丞相可以讓袁氏降將為先鋒……”剛一說話,就覺得眩暈感強烈襲來,眼前的光線都模糊了。覺得不對勁,想要趕快說完自己的發言,卻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頭好暈……腳下發飄……找不到重心了……迷迷糊糊地感到一雙手扶住了自己。分不清是誰的聲音在耳邊叫著什麼。想要看個究竟,卻迅速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意識在黑暗中浮浮沉沉,一忽兒看見很多人的面孔,卻一閃而過,叫不出名字。一忽兒回到戰場上,眼前是漫天鮮血,倏爾血跡落地消散,又變成茫茫白色。
虛空蔓延在腳下,看不到盡頭。伸出手去,觸控到的也只是一片虛無。
……
忽然,幻象消失了。
眼睛剛一睜開,就被光亮刺中。
荀攸忙閉上眼睛,片刻後,再睜開。
他正躺在一張床上,房間的佈置很陌生,不過很華麗,大約是敵方哪個高官的宅邸,但他現在也沒心思去想。
全身都是軟的,手腳還可以動彈,但是軟綿綿的沒力氣,好像身體被抽空了,只有血肉,沒有了精氣。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也曾有過這種感覺。
荀攸呆呆地望著棚頂。
這是……暈過去了?
他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差了?不像是生病啊。
荀攸撐著床坐起來,靠在床邊。堅硬的木床頭頂著他後背,有些疼,但也讓他覺得頭腦不那麼混沌了。
有一個猜測,之前只是一閃而過,現在卻重新浮現在腦海,清晰起來。
他似乎……在重蹈歷史上郭嘉的老路。
郭嘉從徵十一載,病死在烏桓。
說是迷信也好,說是冥冥中自有主宰也好,他在把郭嘉留在許都的同時,也改變了郭嘉的命運,岔開郭嘉那條生命線的代價,就是把自己的線頭搭上去。
照這樣發展下去,消失在烏桓的不是郭嘉,而是他荀攸。
這個想法真荒謬……荀攸動了動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是再確切不過的現實。
好麼,他上演了戰爭片,武俠片,攪基片,現在又要發展到玄幻片了?
他救了典韋和曹昂,還殺了劉備,把三國的歷史改得亂七八糟,歷史對他的容忍,終於到了極限吧。
曹營謀士發展至今,已成體系,核心人物各有各的職責,一個也不能少。沒了荀彧,無人為曹操居中持重,坐鎮後方;沒了郭嘉,無人為曹操出謀劃策,弄險用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