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坤似乎想說什麼,但我沒有理他,面無表情地從同學們身邊經過,走出了階梯教室。
剩下的幾節課我都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到了馬俊峰的數學課,我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因為不知道為什麼馬俊峰似乎盯上了我,每節數學課都要點我起來回答問題。
“同學們都說,咱們班的學生裡,馬俊峰最喜歡的是你。”蕭嵐的這句話令我覺得很詫異,以我如此糟糕的數學成績和從不主動巴結老師的性格憑什麼讓馬俊峰喜歡?不過馬俊峰對我的關注確實超過了班裡任何一個學生,我相信,他只是想拉我一把,把我從親人去世的痛苦深淵中拖出來。雖然,以我的數學成績,早就已經被曾經的數學老師李旭紅放棄了。
快到下學的時候,我收到了姍姍發來的簡訊,她說晚上想去吃日本拉麵,請我和高坤一起來。我說不去了,她也沒有再強求我,可能上午的不愉快還沒有完全從她的腦子裡消散。至於她請客,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最後都是高坤偷偷把錢付了,既不傷害姍姍的面子,也不讓姍姍真的花錢。姍姍從來沒有為這樣體貼入微的細節感動過,因為肯為她花錢的人太多了,而她之前也一直不怎麼在乎錢。現在,我們家其實上已經算窮了,但是姍姍闊小姐的架子還在,或者她明知家裡境況的改變,反而更加不肯為錢而低頭了。
剛剛響過鈴聲不久,此時正是放學的高峰期,我一個人躲在鋼琴教室,練習了一個小時的《天鵝湖》。“對不起,請問你還要練多久?”一個陌生的女生忽然開口。我略微吃了一驚,因為太過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她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站了起來,把鋼琴讓給了她:“我這就要走了。”
“沒關係,學姐,我只是問一下,如果你還要彈很久,我就下次再來。”她客氣地說。
“你是大一的?”我問。
她點了點頭。
“不練了,有些累了。”我甩甩手,笑著擺手讓她坐下。
她坐下,也彈起了《天鵝湖》,指法嫻熟、技術高超,完全超過了我,或者說我們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我聽了一會兒,等她停下來的時候,給她鼓了鼓掌。
她笑著搖了搖頭:“還是你彈得好,我是演天鵝,可是你心裡的湖上住著一隻天鵝,好像是一隻傷心的天鵝。”
她的讚譽讓我紅了臉:“不,你很有天賦。”
“學姐,你是不是失戀了,怎麼曲子這麼被悲傷?”她吐了吐舌頭。
我尷尬地笑了笑:“我先走了,把鑰匙留給你吧。”她點了點頭,拿過了鑰匙。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閆東陽。高一五班。”她說。
我點了點頭:“我把你的名字記下了。”說完,就在門口的登記簿上寫下了此時的時間,交接鑰匙的人的姓名和班級。
“走的時候把門鎖好。”我囑咐她,“哦,我叫白露。忘了告訴你。”
她又調皮地笑了:“我知道。”
“嗯?”我疑惑地看著她,然後就明白了,無奈地撇了撇嘴,她肯定是聽說了我和軒朗談戀愛,這才知道學校有我這樣一個人的。
“不是,”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其實我是先知道你,然後才知道你和軒朗談戀愛的。我一直不大關注學校裡的事情,不過你我倒是知道。”
我更加詫異了:“你怎麼知道我的?”
“因為,”她停頓了一下,“我聽過你彈琴,打動了我。”
“什麼時候?這學期開學以後我都沒怎麼彈過。”我有些驚訝。
“上學期。”她不假思索地說。
“上學期?”我懷疑地看著她,“上學期你應該還沒考進來吧。你不是今年的高一新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