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許是我提前幾十年進入了更年期,我不僅不覺得好笑,反而很生氣:“你放心,死都不會嫁給你的!”
這話一出口,顧辭遠臉上的笑容就像是瞬間被冰封了,旁邊三個人也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一時之間誰都不好再說什麼。
見氣氛這麼尷尬,我也很不好意思,穩定了情緒之後我根本不敢看辭遠的表情,只能怯懦的低著頭,小聲的說一句:“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走出兩步,聽見身後林暮色大聲而爽朗的說:“收到請帖那天我打電話跟他說,花圈我早準備好了,我他媽根本不想參加你的婚禮,我只想參加你的葬禮……”
他們都在笑。
那笑聲裡沒有我。
在洗手間裡,我用冷水撲了一把臉,抬起頭來凝視鏡子中的自己。
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問,宋初微,你快樂嗎?
鏡子裡的我看上去不知如何是好,從前清亮的瞳仁像是被一層薄薄的霧所籠罩。
忽然之間,我頭昏,目眩,幻聽,弱視,口乾舌燥,肺臟俱焚。
不知道是怎麼走出洗手間迴歸原位的,他們的聲音忽遠忽近,直到筠涼狠狠的掐了我一下,我才從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裡清醒過來,周圍每個人的臉看上去都像是隔了很遠。
顧辭遠把我拉到一邊問我,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我的臉映在他的瞳孔裡,這是我深愛著的少年。
忽然之間我心裡一聲感嘆,顧辭遠,這些年來,離我最近的是你,離我最遠的也是你。
是啊,我到底怎麼了?我也很想問問他:為什麼現在我只要看見你,就會莫名其妙就很想哭啊……
坐在錢櫃的包廂裡,我努力想要表現得合群一點,所以在林暮色和筠涼搶著點歌的時候我也假裝很想參與進去,可是假裝出來的熱情跟發自肺腑的熱情到底還是不一樣,到後來我自己都覺得太虛偽了,這才跑到辭遠旁邊一屁股坐下來。
他的眼睛盯著螢幕,手卻伸過來攬住我的肩膀,我整個人順勢就被他拉過去一把抱住了,他身上那種熟悉的香味讓我之前所有的浮躁都得到了平息,我握住他的手,在很大聲很大聲的音樂裡,我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他趴下來在我耳邊說,你放心,我不會去找別人的,你也要乖一點。
我安靜的趴在他的膝蓋上,什麼話都沒說。
杜尋趁筠涼跟林暮色搶麥的時候去超市買零食飲料,我本來想叫辭遠跟著一起去,可是杜尋拍拍我的肩膀,笑了一下,示意我不必了。
杜尋跟辭遠不一樣,辭遠的臉上一天到晚都掛著笑嘻嘻的表情,眉目之間總是一團陽光喜慶,而杜尋總是淡淡的,就算是笑起來也是極為含蓄的,我曾經背地裡跟筠涼說,我覺得杜尋是那種就算要暈倒了也要先找一塊乾淨的地方的人。
可是也許就是因為他的笑太難得了,所以更讓人覺得溫暖。
看著他低著頭關上包廂門的樣子,我由衷的替筠涼感到高興。
我想幸好幸好還有杜尋,要不然,可憐的筠涼怎麼辦呢。
筠涼的媽媽辦好所有的手續出國之前來學校看過她,當時我推開宿舍門一下子就呆住了,筠涼臉上是一種淡然而疏離的神情,儘管她媽媽的眼眶裡飽含著淚水。
我沉默的裝作收拾桌子,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好讓她們母女無所顧忌的聊天,可是一路停下來,彼此話語裡的生疏和客套,叫我這個旁觀者都忍不住心酸。
做媽媽的對宿舍的環境很不滿意,這裡也挑點毛病,那裡也看不太順眼,末了,她的語氣裡有真摯的擔憂:“筠涼,要不去租個公寓住吧。”
筠涼微微一笑:“媽,其實我沒你以為的那麼矜貴,大家都能住,我有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