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等人。暮光微照,他的臉孔落在陰影裡,暗得有些模糊。他不知站在那裡多久了,周身帶一點風霜,身後的風景寂靜得似乎凝固,淡淡地氤氳上一層落寞滄桑。
維納斯停下腳步,幾乎是不自覺的。她一開始就被他那種落寞的神情吸引,是那番曾見過,相看儼然。那是一種荒謬的動搖,像前世的記憶。他靜靜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他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深深的黑棕色。他一直看著她,那樣戀戀的眼神,近於哀愁。
她幾乎要承受不住,內心萬般的不安,不明白那種動搖。明明是不相識的,為什麼她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加快腳步,卻不禁回頭又回頭。直到進了屋裡,她的情緒還是無法平息。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是不是外頭有熱情的男人在追你?”在客廳看書的亞歷山大抬起頭,開了一句玩笑。
“是啊,而且一籮筐。”維納斯猶豫一下,到底瞞住了。
“是嗎?”亞歷山大當然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丟下書,起身說:“要不要咖啡?”
“不用,謝謝。”維納斯走到沙發上,沒幾秒鐘又站起來,坐不定。“我上樓去了,有功課要做。”
“要不要我幫忙?”亞歷山大從廚房探出頭。他們的關係是不一樣了,卻就是那麼生活、日常。
“當然不必。”維納斯理所當然回絕,快步跑回房間。
她背抵著門,站了一會,才慢慢走到窗邊,小心地、不被看見地,朝窗外望了一眼。
還在。那個人還站在那裡。
她的心撲通跳一下,說不出的奇異感覺。她退到床邊,呆呆地瞪著窗戶,映像一片空白,腦海也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她像醒了,重重地甩頭,毅然站起來,大步走出房間。
當天晚上,班奈太太討好地又準備了“涼拌冬粉”。艾利一看,立刻叫起來。
“班奈太太,怎麼又是這個可怕的麵條!”艾利永進搞不清楚冬粉和麵條的差別。“我很喜歡你做的被薩和海鮮濃湯。拜託你,我可不可以不吃這個。中國菜麵條。!”
“不行。小孩子不可以挑嘴。”班奈太大搖搖頭,把一大盤的涼拌冬粉端到艾利桌上,毫無商討的餘地。
維納斯和亞歷山大相視一笑。她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力不從心,心神被一團混亂的意象佔滿。
“你今天特別的安靜,很少說話。是不是有什麼事?”亞歷山大敏感地盯著她,像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有嗎?”她盯著冬粉。殷紅的辣椒橫躺在透明的冬粉上,凝視久了,有一種奇透的視覺感,仿彿味道會傳達,她覺得胃壁泛起酸,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抬起頭,想起什麼,也不像刻意轉變話題。說:“你快開學了吧?大學什麼時候開始上課?”她記得泰德說過,亞歷山大現在還在大學上課。
亞歷山大像是不太喜歡面對這個問題,不情願地回答說:“還有兩個禮拜。”
兩個禮拜後,他就得回多倫多繼續他的研究所課程。
“這樣啊。”維納斯點個頭,表示瞭解,沒什麼其它表示。
艾利插嘴說:“真不好,亞歷要回多倫多了,到時又剩下我一個人。”
“你別擔心,還有我。”維納斯衝艾利笑。
艾利卻嘟嘟嘴,不怎麼信任她的保證。說:“還說啊!你又不曉得會待到什麼時候,隨時都會離開上”別胡說,艾利。“這些話刺到亞歷山大的敏感,他立刻板起臉,很不高興。
“我哪有胡說。維納斯本來就只是暫時住在我們家,她又不可能永道待在這裡。”
這倒是事實,亞歷山大有些洩氣。等艾利離開餐桌,班奈太太收拾餐盤進廚房,他趁機說:“有件事我想跟你談!維納斯。”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思考這件事,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