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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好像在夏威夷渡假。」

〔你聽誰說的?」我追問。

「上個月有人在夏威夷碰見他們。」她吞吞吐吐。

「總得回來吧,」我說:「總不能就此落籍,沒有這麼簡單的事,越遲回來,越是狼狽,彷佛同人雙宿雙棲一段日子,完了分手各散東西,無法不踏上歸途。」

艾蓮沉吟,「如果能結婚又還好些。」

「萬萬不能結婚!」我急得額角冒汗,「同那樣的人?」

「現在也無所謂了,結婚六個月就可以分手!總比名堂都沒有,白陪人玩好。」

我大吃一驚,「這是目前女人的道德標準行情?」

艾蓮默然。

我說:「我想同她通個訊息。」

「我設法找找地址。」

茫茫人海,哀綠綺思像是已經淡出。

直到有一日,在客戶一個酒會中,我看到空心人。

不錯,是他,化了灰也認得他,浮得淌油,握住酒杯,像花蝴蝶般穿梭人喜之間,展覽他的混身解數,意氣風發,不可一世。

我留神注意他身邊的人。

並不是哀綠綺思。

是一個年輕的、時髦得會起飛的女孩子,才廿三歲,妖艷而做作,但因為年輕,並不討厭。

哀呢?她在何方?

我悲憤莫名,不不,這個傖夫不能這樣對待她,不能把她當為獵物之一名,我不允許。

我走過去向他打招呼。

他以舞蹈的姿勢轉過身來,「嗨,皮先生。」

他還記得我姓甚麼。

我開門見山的問:「哀綠綺思呢?」

他一呆,沒想到我這麼倔。「老實講,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拉住他西裝的前襟。

他大概也知道華倫天奴的麻質外套經不住我拉扯,連忙與我退到角落。

「噯噯噯,慢動手,她是成年人,有手有腳,我怎麼管得住她,你又是她甚麼人?」

我低聲喝問他:「在夏威夷之後,你把她放在哪裡?」

「我自己先回來,我怎麼知道她下落?」

「你想想清楚,先生,你的記憶力不至於那麼差吧?」

「好好,我想想。對了,她決定與我拆夥,我們分手之後,我亦不知她何去何從。」

「你沒有為她談妥生意?」我查問。

「人家是世界性公司,哪裡會輕易判出來給無名小卒做宣傳!我落足嘴頭,跑破鞋底,也不得要領。」他賴得一乾二淨。

「那時不是說有十成把握?」.

「皮先生,你也是出來走的人,做生意,豈有十成把握?」

我氣苦,不語。

「我原無必要向你解釋,皮先生,但大家是朋友」

「她的地址你有沒有?」

「沒有。」他聳聳肩。

我難道還能扣留他不成。

空心人最後說:「她的脾氣很壞,很難侍候。」

他走開,繼續投入人群。

我再也沒有胃口留在酒會中,忽忽回家,與小丁及小文商議這件事。

三個人相對無言,幾乎沒淚千行。

「可惜可惜。」丁嘆道。

「甚麼地方去找她?她有心避開我們。」

「這個當可上得大了。」

「也不能怪人,這麼簡單的事都看不清楚。」

「人財兩失。」

「別擔心,總有人會拔刀相助。」

惋惜管惋惜,誰也不打算去救她出苦海。

我心痛得立誓:「如果她回來,我一定放下工作,陪她重整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