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又道:“只是,我又怕沒有相公的名頭作依仗,少不得會受衙差胥吏之流的訛詐。所以我想,倒不如對外說是孃家的本錢,又能將相公撇在外面,又能借相公的名頭護航,兩廂便宜。”
這時節讀書之人做官之人為著名聲,借親眷之名開鋪的不再少數,杜家就是其中之一,江雅也並未覺的有何不妥,開口應承下。
三人下得樓來,江雅知桅子要去買老夫人擬下的物事,藉口說要去看自個人鋪子推牆,約好兩個時辰後在飄香樓外見,就乘了小轎與侯三陽先走。桅子見江雅躲的飛快,只得苦笑,讓侯二陽陪同她與江白圭去採買。幾人沒走幾步,楊柳追上來與桅子道:“我家雅姑奶奶讓奴稗傳話與少奶奶,她說,少奶奶東西買的太多,銀子肯定不曾帶夠。”
桅子微楞,心想,難不成江雅今日性情大變,要借銀子與她?她還要問時,楊柳已經轉身追著江雅的青布小轎去了。
江白圭亦是摸不著頭腦,嘟囔道:“姐姐何時說話這般沒頭沒腦的?”
倒是侯二陽從旁看的明白,笑道:“雅姑奶奶這是提醒少奶奶,讓少奶奶推說銀子沒帶夠,不必買全。”
桅子偷笑,真個兒是啥樣的人出啥樣的主意,她拭了一把額上的汗,只去看江白圭。江白圭聽侯二陽點破,也明白過來江雅是在教自家娘子耍太極,在長輩跟前如此行徑,他不屑為之,偏江雅又是他嫡親姐姐,他評論不得,只當作未曾聽見。
桅子失望,怏怏的戴了幃帽往前走。
侯二陽觀二人神色,不再言語,引二人去各色鋪中採買。買罷,桅子在心中默默算賬,雖一路砍價,但還是花費了近四十兩銀子。看白花花的銀子流入他人袋中,桅子心疼的直抽抽,買到最後,她只將銀子交與夏歡,讓她代為付錢。
使端硯僱了輛驢車將物事拉回家中去,桅子才得了空去牙行尋鋪子。她託了江雅,但一直未有訊息,趁今日出門,就想自己去看看,但才走了一家牙行,她便歇了這念頭誰叫江白圭是名人,方一進牙行,就有牙人江舉人前江舉人後的跟著,實在不利她行事。
侯二陽笑道:“少奶奶若是信得過小的,這事交與小的辦就是。”他立馬又道,“小的尋到鋪子,少奶奶親自與牙人做契約。”
桅子點頭同意,使了侯二陽先走。又與江白圭在街上鬧逛,走過一間鋪子,瞧見門首坐著一個篷頭垢面的女討口,眉眼頗為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是何人,細看了一眼,才看清原是威遠鏢局杜鏢頭的娘子黎氏。看見黎氏這般模樣,桅子想起了慘死的爹爹,心中只是傷心。
江白圭走過幾步,見桅子並未跟上,只怔怔的望著一個女討口發呆,就道:“怎了?你若是看她可憐,與她幾個錢就是。”
桅子回過神來,取了一個銀錠子遞與夏歡,讓她拿去與黎氏。夏歡難得瞧見桅子如此大方,難以置信的接過,走到黎氏跟前,丟入她跟前的破碗中。
黎氏見著白花花的銀錠子,喜的立時袖起,方才對著夏歡千恩萬謝。夏歡不敢受,就要引黎氏與桅子磕頭。桅子不想再與黎氏有任何牽扯,怕她認出,見她往這邊來,喚了夏歡過來,然後疾步住前走。
江白圭不明就裡,追上,笑道:“前次我心軟,你說我被騙,看看你,還不是這般大方?”
桅子心中有事,並不答話,只拉他乘了跟在身後的小轎去飄香樓候江雅。
江雅此番不但去鋪中看過椎牆,還順路買了四個針娘,與桅子幾人會合之後,一道家去。待知桅子買齊了老夫人列下的物事,只是搖頭,並不多言。
方才到得家門,楊媽媽就一臉急色的迎到轎旁,小聲與江白圭道:“少爺快去看看罷,端觀讓老夫人拿了去呢。”
江白圭與桅子對視一眼,急急撩簾下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