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笑道:“王六姑的話我自是不全信,可年前我們不是也聽墩兒娘說起過江家嗎?墩兒娘也說那江少爺將來定然是個有出息的。”
梔子只是不理,起身將首飾匣子放回衣箱中,回房直直的躺在床上。
她心中明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明白,這時的婚事沒有自由戀愛一說,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成事,可她到底在前世那種自由環境中生活了近三十年,真讓她將後半輩子的幸福,壓在一個不知是方是扁的人身上,她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來這個世界兩年,她給自個兒的婚事定了底線,不奢望愛情,只需五官端正,沒有一屋子小妾通房,能踏踏實實過日子之人即可。這些,都須得相看之後方才能定下,如今她對這個江少爺一無所知,就等於是觸了底線。
思來想去,梔子心中越發煩悶,晚飯時果子來叫,她也不起身。果子勸了幾句,轉身去灶間分出一份飯菜端來,進門卻發現梔子已經睡著,只得去上房跟孃親回話。
吳氏以為梔子為著里正娘子訛詐之事心煩,又難為情,想她睡一覺便會好,於是囑咐果子不要吵醒她。
果子應了,坐下吃飯。坐了半晌,盯著碗中米粒卻是一口也吃不下,她這時也明白過來,自個兒為幫人反而為家中招了禍事,心中羞愧難當。
吃過飯,收拾好碗筷,她回到房中,將藏子衣箱底下的錢袋翻出來,裡面有二兩銀子另五百銅錢,是她歷年積攢下來壓歲錢。她倒出來看了一陣,方才重新放回去,打算明日瞅個空子送與胡仲倫——胡仲倫有錢賠給姐姐,姐姐心中自然會好受些。
第二日醒來,梔子也想通透了,女大當嫁,左右都是要嫁,那嫁誰不是嫁?這,當然是她無奈之後安慰自個兒的想法。
起身梳洗之後,她也不似往日那樣,往灶間去做飯,而是又去上房檢視家中的銀錢,一會里正娘子就該使人送地契來了,她還得早早備下銀子。
吳氏也已起身,正蹲在粗陶罐子跟前給金寶把尿,見女兒推門起來,笑道:“起了?今日你不要去做飯,我去,省的把手弄粗了不好看。”
“娘,做飯清掃這些事情有我與果子,你身子不好就別操心了。”梔子一面說這話,一面開啟衣箱取出首飾匣子,“娘,我昨晚算了一下,咱們家只有現銀十五兩,不夠買地,只得用那五十兩了,只是,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昨日兩人一見面就說起江家提親之事,還未來得及討論買地。
吳氏點了點頭,又罵道:“真真是挨千刀的,連我們孤兒寡母的錢也訛,良心當真是被狗吃了!”
梔子數了二十八個小銀錠子放在一邊,轉身瞧見金寶正睜著一雙眼睛好奇的望著她,她笑了笑:“是不是餓了?等一會,大姐這就去給咱們金寶做飯。”
金寶晃了晃胖乎乎的腦袋,一臉認真的問:“大姐,什麼是挨千刀的?”
吳氏與梔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罷,梔子摸了摸金寶的頭,道:“就是壞人的意思。”
金寶“哦”了一聲,轉身自出門去玩。
待見金寶出門,梔子與吳氏道:“娘,金寶大了,以後再別當著他說這些話了。”
吳氏笑著應下。
梔子收好首飾匣子,轉身去灶間做飯,走到門邊她回過頭來,看了看在銅鏡前梳頭的吳氏,猶豫了許久,道:“娘,這門婚事能不能退了?”
吳氏吃了一驚,抬頭瞪了梔子一眼,用少有的嚴厲語氣斥道:“說什麼瘋話?這樣好的親事,別人家盼都盼不來,你倒好,竟然往外推。再者說,我已經收下了江家送來的聘禮,你這時悔婚,你的名聲也就毀了,將來但凡好一點的人家也不願娶你進門。”
這些梔子自然曉得,只是她實在覺的這婚事定的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