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想了想,憶起那回事,覺得他身世可憐,拋開偏見,笑問:“你是峻峰從街上拖回來的那個孩子?可尋著你家裡人了?如今也在四爺府上做事?”
知她對自己此生最不堪的那段日子知情,雲橫一直覺得不自在,聽她有意避過不提,倒也有些感激,再聽她問到家人,又有些傷感,垂首答道:“尋著了。可沒多久就全沒了。王爺知情後又收留了我。”
楚言一愣,嘆了口氣:“人生無常。”
峻峰笑道:“雲橫還是我師弟。我們是跟同一個師父學的武藝。他比我刻苦,武功也比我好。”
“哪裡,師父說峻峰師兄的悟性好。”
楚言噗嗤一笑:“好了。師兄弟兩個,少互相吹捧。你們兩個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遇到一處,也算奇緣。既在一處做事,又有這樣的淵源,相互間,還要多多關照才是。”
聽見“奇緣”兩字,雲橫忍不住偷眼去看峻峰,見他憨笑應是,一顆心歡喜雀躍,連忙恭恭敬敬答應了。
八福晉生日前一天傍晚,四阿哥居然回京了。也沒預先送個信,四福晉年氏等人聽得底下人急忙來報,又驚又喜,慌慌張張要往前面迎接,四阿哥已經風塵僕僕地走進花園。
幾位福晉加上丫頭太監一陣忙乎,端茶遞水打扇捶腿拿衣服遞拖鞋,好容易伺候著這位大爺舒舒服服地坐下。
四福晉親手送上一碗吹涼了的綠豆蓮子粥,這才問道:“王爺這麼突然回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差事?還要再往行宮去麼?”
幾勺粥下肚,四阿哥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還得去。不但我還得去,你帶著兩個小的也得去。”
四福晉奇道:“我們去做什麼呢?幾時走?”
四阿哥伸手往假山那邊一指:“你問她!我這趟差事,全是因了她。”
楚言連日在外面跑,回京要見的人要辦的事都已經差不多,也有些累了。因年氏說了幾次要做東,與她好好聚聚聊聊,四福晉也說來了幾天也沒好好一塊兒吃頓飯,可巧今日沒有哪處相請,上午去了趟寒水那裡就早早回來。歇過晌,四福晉就命在花園涼亭內擺上時令鮮果精緻點心可口小菜,邀上楚言,與側福晉李氏年氏格格鈕祜祿氏耿氏等人,團團圍坐,一邊納涼,一邊聊些女人家的話題,一邊看著弘時帶著三個小的玩耍。
氣氛本來相當閒適,不想四阿哥突然回家,諸位女主人忙著迎接服侍丈夫,把客人拋到腦後。楚言不好不打招呼就走開,也不想礙事,在四阿哥進來時淡淡行了個禮問了聲好,退出涼亭,走到假山下看孩子們玩。
她在路上想起來,這邊木工手藝比西北那邊細緻,畫了些圖樣交給峻峰,找人作了幾套玩具。除了最複雜的兩樣,昨日都送了來。楚言把專門為兒子做的兩三樣收起來,其他的拿出來,邀請三位小阿哥和怡安一起玩。弘時還罷了,弘曆弘晝恨不得整天整夜和怡安粘在一起,好玩她的新玩具,看見老子回來,不情願地跟著哥哥過去行禮請安,瞅見母親們心思不在他們身上,悄悄跑回來接著玩。
弘晝拿著一隻會活動的竹節蛇,在假山石上鑽來鑽去,口中斯斯地哼著,不時還要嚇嚇丫頭嬤嬤。怡安脖子上掛著一串五顏六色各種形狀的木頭珠子串的項鍊,與弘曆一起在假山下的石桌上搭積木。怡安性子霸道,總要指揮著弘曆,還拆弘曆搭好的東西。好在弘曆脾氣不錯,不與她爭吵,只把被她拆掉的再搭起來。
楚言脖子上掛了怡安分給的一串木頭項鍊,託著腮,有滋有味地看小孩子玩,不時留心一下下下任皇帝的表現,實在看不出哪裡特別,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被下任皇帝點到名。
四福晉看看安心做孩子頭的楚言,越發不解:“這些與楚言妹妹有什麼相干?”
楚言一頭霧水地轉過頭:“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