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一直在聽著,心中付度著那“小妹”聲音怎那麼熟,想著想著,心裡一動,想起一人,竟脫口叫了出來:“甜兒!”
這麼一叫,眾人都徵住,一時鴉雀無聲。
良久,唐方只聽幾步輕如鵝掌的腳步聲,一雙骨絨鞋子,鞋尖有著白兔毛球,就在自己眼前。
唐方道:“我知道是你,甜兒!”
只見那腳慢慢屈膝下來,唐方就見到一張圓腮灑脫的甜臉,黑白分明的脖子裡有一顆小病,笑得甜得滿滿——照理應在腮邊有個小酒渦——可是就是沒有!
“甜兒”當然就是唐甜。
唐甜也正是“小妹”。
這是當然的,也是必然的。
庸甜盈盈地俯下身來,嬌媚地呢叫:“方姨,正是甜兒羅!”
唐方叫出了那一聲,首先是驚震甜兒竟就是那聽來老謀深算,諱莫如深的“小妹”,其次在失聲叫出之後,又詫異自己已喚得出聲了。
隨後她心裡也明白,抱殘老僧封她的穴道,所用的手法本來就不重,現在已過了兒個時辰,已經恢復了一點脈絡血氣,可以發聲了。唐方心裡也真有些後悔,剛才自己叫了出來,確是十分不智。
唐甜繼續說下去:“方姨,好久沒見……也沒想到,方姨離開肩門,跟了世間第一等大俠蕭秋水,今日,卻是這般相見。”
唐方淡淡地道:“這般相見,也沒有什麼不好。”
唐甜眉花限笑道:“真的麼?令方姨死心塌地的蕭大俠,而今下落不明,卻不能來救小姨了!”
唐方毫不動容:“他不知道我受制於人,假使他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唐甜臉色稍變了變,又笑道:“哦?他還能知道麼?只怕他已在黃泉下乾著急,你在紅塵中空自受苦了。”
唐方一笑道:“反正黃泉紅塵,天下人間,只要心心相念,還怕見與不見?”
唐甜冷笑,又故意笑道:“可惜方姨青春年華,春花嬌容,就為伊消得人憔悴麼?當初方姨脫離唐門時,可是何等風光,怎會料到有今日悲涼……”
唐方曬道:“我倒不覺得,上天入地不管他另娶、再續,不管他是人是鬼,我們說過,在一起很好過,又有什麼憾事可言?”
唐甜聽得心裡一陣悽酸:“可是方姨在危難之中,蕭大俠既茫然不知,也不能相救,受苦的,只有方姨你一人,伶汀可憐的呀。”
唐方笑了,酒渦深深,溫柔淺淺:“他是英雄好漢,是天下最不能受冤屈的人,偏是命裡都叫他含辛茹苦,我是他栽培出來的人,為他多受點苦,心裡會多點快樂。”
窗外月亮照在瓷器上,回映燭光微暈,映在唐方臉上,如許美麗安詳,彷彿心隨月光,唐甜臉上不禁冒起一絲歹狠的恨意。
“方姨,你的天涯知己公子襄……哦,你知道嗎?”
唐方有些動容:“他怎麼了?”
唐甜呀一聲:“他,他現在可能已死在‘懷抱五老’手裡了。”
唐方微笑,平安靜定:“少林五大長老若是如此青紅皂白不分,那還稱什麼神僧!”
唐甜一咬唇,道:“就算公子襄逃得過這一關,也躲不掉另一關!”
唐方淡淡地問:“什麼關?”
唐甜冷笑道:“你反正是我籠中之囚,告訴你也無妨,你知道江湖中有個方覺閒吧?”
唐方眨眨眼道:“趙師容趙姊昔日確曾收了一個不記名的窮家子弟,為免其在險惡江湖中打滾,所以沒引人‘權力幫’中,她的‘五展梅’絕招,卻都傳了給這叫方覺閒的年輕人了。”
“是了。”唐甜又笑得像只狐狸:“柳五也懷著同樣心思,而且覺得自己生平太過陰詐,不敢胡亂將武功傳給外人,他當日之時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