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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任太太正笨手笨腳地在廚房找煮粥的大米,見他出來,笑了一下:“起這麼早?米放在哪兒?”

任非桐也笑了笑,拉開右側的櫃子,露出裡面的抽屜式儲物箱。

“還是我來吧。”

任太太自從昨天開始,就很對唐僅那句“平時都是姐夫做飯”耿耿於懷,這時見他熟練的彎腰淘米,還真有點恍惚的感覺。

她從沒掩飾過自己對張籽芸的厭惡,甚至恨屋及烏到不願意見到這個借她肚子生下的孩子。

晨光從玻璃窗透進來,落在任非桐淺顏色的居家服上,也落在他帥氣的側臉上。他的輪廓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任襄禮,一樣的沉默,一樣的長眉朗目。

不知不覺,他就長這樣大了。

第一次意識到大兒子長成大人了,是在他從獨自橫穿半個美國趕到他們一家三口度假的農莊時——他揹著包,拖著旅行箱,帶著白色的棒球帽,甚至沒有提前通知司機接機。

飛機、火車、巴士這樣一路轉車來到他們面前,風塵僕僕,猶似浪跡天涯的吉普賽少年。

任太太那時正帶著小兒子料理院子裡的一棵紅色玫瑰花,聽到動靜,轉頭就看到一個曬得黑乎乎的少年拖著箱子朝著自己走來。

任非梓那時候已經不認識哥哥了,隨手撿了根小木棍朝著他扔去,奶聲奶氣地喊:“爸爸,有壞人!”

任非桐本來就曬得發黑的臉登時更黑了,幸好任襄禮已經出來了,哈哈大笑著迎上去:“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我兒子回來了!”

任太太那時就覺得大兒子不愛與人親近,身量也拔高了一截,遠遠地站在欄杆邊上,像是完全陌生的一個路人。

可多年之後回想起來,卻只有他單薄纖細的肩膀,和那張屬於十五歲青澀時光的沉默臉龐。

如果那時,她肯暫時放下小兒子塑膠小鐵鍬,起身給他一個擁抱,母子關係是不是不會那麼僵硬?

如果那時,他主動喊一聲“媽媽”,甚至提前來一個電話要求他們去接機,是不是不至於那麼早被他知道代孕的事情。

她甚至忘了是從哪一天開始的,任非桐不在愛與自己對視,不再像任非梓一樣喜歡圍在自己身邊。

任襄禮樂觀的將大兒子的疏遠行為歸納為“叛逆期”,直到他發現任非桐悄悄調查了當年出生前的事情,甚至與張籽芸見面,他們才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

他甚至不願意喊任太太“媽媽”,在與人交談時,他習慣用“我母親”這樣的形容,當著他們的面,最多的便是沉默。

家族聚會,只要沒有人主動找他,他就能讓自己變成一片晦暗的影子,無聲無息來,又不知不覺離開。

任太太看著他把米洗淨,倒入電飯煲,選好了模式,又從冰箱裡取了雞蛋:“喜歡煮的還是煎的?”

“啊,”任太太受寵若驚,“煎蛋吧。”

他點了點頭,又拉開一個櫃子,取了小平底鍋出來,嘴角還彎著好看的弧度,怎麼看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任太太靠在玻璃門邊,聽著筷子攪拌蛋液撞擊碗壁發出的“啪啪啪”聲音,彷彿聽到了自己錯過的那些成長時光。

他已經快三十歲了,她的兒子,費勁千辛萬苦,差點丟了視力、丟了丈夫才換來的兒子。

任非桐把鍋倒上熱油,催促她出去:“你先出去等吧,我很快就好了。”說著,順手開啟了抽油煙機。

任太太往外退了退,不等他要求就先把推拉門合上,聲音被隔絕,高大欣長的人影卻還是清晰可見的。

她踱步到客廳,矮腳的玻璃案上擺著幾支百合,牆角還殘留著不少達菲拉的玩具,整整齊齊的歸置在一邊。

地板光可鑑人,沙發上的抱枕又大又圓,還有專門